我并不像他那样,对有生之年找到数量极为稀少的同类如此看重。同类于我而言,没遇到很正常,遇到了是缘分——当然,Z那次绝对是个孽缘。
但我不能像人类那样对他说:“嘿伙计,这事儿我可没你那么在乎!”
就算我们是一种自制能力很强的种族,也不能保证他在长久的颠沛流离终于心愿达成后听到这样的回答会不会情绪失控。
[现在你找到了,然后呢?]我重新接上他的频率,试探性地问道。
[……先离开这里再说。]他有所保留地回答。
我轻触了一下标本舱的合金内壁,[抛弃宿主身体的话,破开这个出去没问题。]
[不必弄出大动静,可以悄悄地——]他恍然道,[你才刚到成熟体,或者还差一点才成熟,是吗?有些沉浸在本能深处的知识,只有年龄再大一些才能慢慢领悟……没关系,我可以帮你。现在,好好感应我的神经脉冲,哪怕是最轻微的波动,每一个高峰、每一个低谷……感受它、融合它、同化它……]
我无法形容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比协率振动更契合,比波长同调更亲密无间……水乳/交融、合二为一,或许只有这两个词才能描述万一。
我们不仅是自身,更是彼此。
双倍“自我”产生的能量增幅令我的本体在兴奋中战栗,完全不需要外来传授,本能指引着我的全部……
分子、原子、离子……构成物质的基本粒子在稳定而有规律地运作,在微观世界中,我成为调配每样乐器、每个音符的指挥家,控制着它们的结构与运行轨道——
当这种美妙的感觉消失后,我发觉自己已站在标本舱外。
宿主的身体穿过了合金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