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他们管我们叫什么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冷却凝固后的愤怒与悲哀,[——“升级补丁”。那是一场长久的暗无天日的种族屠杀,最后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族人逃离了母星……]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在知道我与他并非同类后,会突然产生那么大的愤怒与仇恨——这令他回想起痛苦的过去。
站在岩顶的野兽重新陷入沉默。在东边天际逐渐升起的一钩残月下,他高高地仰起后颈,朝着繁星密布的夜空发出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般的凄厉狼嚎。
“这头……狼怎么了?”何远飞低声问我。他似乎不太想把这么个体型惊人的巨兽称之为印象中的狼。
“他在唱安魂曲,用宿主的方式。”我一边回答,一边抓紧实施我的小计划。时间非常紧迫,我必须赶在被本能控制之前——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白狼突然回过头,冷冷地说,[你想谋杀自己。你想进行分裂繁殖。之后出生的个体与你的基因毫无二致,但却拥有完全不同的意识和思维方式,这样你就不会对面前这个唯一的人类心慈手软。]
[那又怎样,我有这个选择权。]我改用神经脉冲回复他。
[我坚决不承认之后的那个‘你’是你,他只是一个陌生的复制体。]白狼显露出了罕见的强硬姿态,[如果那个复制体是我讨厌的类型,我会撕烂他,连同他的新宿主!]他甩了一下蓬松的尾巴,姿态矫健而轻捷地从岩顶一跃而下,落下我身边。
[你到底想怎样?]我再度拦住了想要开枪的何远飞,对这头管得太宽的狼开始恼火起来。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我,然后将巨大的头颅降低下来,平视着我:[我想要你永远是我记忆中的样子。你不必分裂繁殖,甚至不必更换宿主,我可以修好他,哪怕只剩一个细胞,我也能将你的宿主恢复如初。]
即使是“同调”,也不可能具备无中生有的能力。我皱了皱眉,不解地问道:[用什么方法?]
白狼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我的头发,又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了一下我的脸颊,然后温和地说:[吃掉我,融合我,同化我。]
“……你疯了吗?”我因为太过吃惊而失声道,“如果这是另一次试探,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他的舌尖扫过我的嘴唇,阻止我继续往下说,[绝大对数情况下,我们憎恨这种方式。但在特殊的、非常稀少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这是生命的另一种延续。在自愿的情况下,我们的意识不会消失,它会沉淀在你的潜意识深处,甚至是梦境中……我就是你,而你还是你……]
[我坚决反对,不论你怎么解释。]我不容商榷地叫他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