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炮鸣奏,礼花盛绽,十里长街繁华璀璨,贺喜的官员成百上千川流不息,密密麻麻肃立在道旁,七十二炮兵驾驶十五辆坦克开路,三军仪仗持枪护航,海陆空军服英姿飒爽,恍若画中。
关彦庭气宇轩昂,踏上前排率队的狙击坦克,阳光恰好不燥,投射在他无坚不摧铿锵如钢铁的身形,他松开我的手,确切说,是我主动松了他。
他右臂一滞,唇边的笑纹敛去。
我湮没在人山人海,与他一步之遥,却谁也跨不过。
省委政要携带的几名夫人见我没上车,“关太太,您怎还留在看客席了,您可不是我们这队伍的了,别折煞我们,也别拉低您的身价,关总参谋长的车,您得陪同呀。”
她说着话便搀扶我推栅门,想将我送进坦克,我不露声色抽出自己手臂,不卑不亢云淡风轻,“我辜负了彦庭,也愧怍参谋长夫人的名誉,我理该让贤,解除这段于他不光彩的婚姻。他的身份得来不易,毁在我的种种流言蜚语中,实在不划算。”
我语出惊人,满堂宾朋愕然,他们面面相觑,唏嘘声从四面八方涨潮蔓延,那名太太大吃一惊,她盯着我,磕磕巴巴,“关太太,您在玩笑吗?”
我和关彦庭感情不合的传闻,一丝一毫也没有,突如其来的分道扬镳,落在旁人耳朵里,的确像怪诞的笑话。
我不置一词,最后一串响亮的礼弹,升空幻灭为青色灰烬,视察巡游开始,武警开路鸣枪,防弹摩托和铁皮警车夹道而行,弥漫的弹药像两行白鹭直插云霄,张猛挥手示意行进,轮胎刚挪动半尺,自始至终默不作声的关彦庭忽而开口,“慢着。”
浩荡的车队霎时止住。
他目光灼灼望向我,幽邃的瞳孔倒映着我纷飞的裙衫,“霖霖,现在后悔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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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彦庭逆着温柔的夕阳而立,居高临下俯瞰我,像一簇光芒万丈的神祗,江南的风姿迢迢,塞北的玉树琼花,不及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他给予我这世间无上荣耀,我毫不怜惜的亲手打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