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晓得,东北千军万马,张宗廷唯剩一杆独木桥,我比任何利器都具备杀伤力,抵御着大军兵临城下的屠戮。
我打量她高深莫测的神态,“逃吗?”
“程小姐觉得,驰骋杀敌的胜率大,还是走为上计。”
我一言不发。
她抛掷鹅卵石,撞在汉白玉的柱子,“权贵住洋楼,贫民住低沟。胜者三丈光,输家满身锈。悠悠青史名垂千古有几人,遗臭万年易如反掌,关彦庭和张宗廷都做到了。香的千方百计维持,臭的急不可待洗脱,臭的已经臭了,妄想什么呢。香的再捅娄子,顶多变臭,也臭不过世俗眼中,三教九流的下贱胚子。”
“不战自败,他不肯。”
齐琪饶有兴致拨弄丝巾,阴阳怪气说,“那就背水一战喽。多拉垫背的,也值得。”
我嗤笑,穷途末路的雷霆一击,说得轻巧,何其艰难,关彦庭的功名利禄,钉在了丰碑,一笔一划,廉洁隽秀,张宗廷的伊始便逊色了。
我面色凝固,“一成的把握也无。”
她对我的答案预料之中,“我得到的风声,省检察厅、公安厅和市局,行动迫在眉睫了。”
侍者伺候我们走出茶楼,车棚的桑塔纳不翼而飞,齐琪丝毫不讶异,像是提前商量的,淡定自若拦了一辆出租,“我不送程小姐了,您斟酌吧。争一线生机,夜长梦多。”
车扬长而去,消失在鼎沸的拐角。
我无助掩面,镜花水月的情仇,纠葛了如此久。
张宗廷这辈子,太多侥幸,苍天不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