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卷着枯叶掠过建康城头,齐和帝的血迹未干,有位老臣在城南别院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这日头正毒,颜见远枯瘦的手却紧攥着齐朝的玉珏,喉间发出咯咯怪响,硬是把最后一粒米吐在青砖地上。
“老大人这是何苦?”
侍从抹泪劝道,“满朝文武都换了梁字官袍,您守着空坛子绝食,岂非与蝼蚁赌气?”
颜见远忽地睁大浑浊双眼,青筋暴起的手在空中虚抓:“江山……江山怎就姓了梁?”
话音未落,头一歪进去了。
消息传到台城,梁主萧衍正批着奏折,紫毫笔啪地折断在龙案上。
“朕应天顺人,这些读书人要死要活作甚!”
萧衍猛地捶案,震得茶盏乱跳,“传旨追封颜氏为忠贞侯,让史官记清他琅琊籍贯—朕倒要看看,后世如何评说这场改朝换代!”
侍臣刚要应诺,忽听得殿外传来凄厉哭声。
原是颜家老仆抱着牌位跪在宫门前,白发苍苍的头重重磕在石阶上:“主君等不到新朝史书了!”
这边厢萧衍尚在恼火,那边已传来太后迁居的消息。
宣德宫里,老太后颤巍巍扶着宫女的手,将半辈子积攒的珠翠头面尽数留在妆奁里。
“这些劳什子带不走啦。”
她本是个平庸的老妇人,任人摆布,反而因此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