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虎符在营帐里转圈:“主上这是唱的哪出戏?
前日里不是说好要直捣建康吗?”
老参军捻须叹气:“您瞧,元英他们嚷嚷着南征,源怀又在边上拱火,主上怕是让这帮武夫吓着了。”
话音未落,又有探马来报:“梁朝那边听说咱们要出兵,吓得连夜修城墙,这会子怕是连尿都吓凉了。”
元澄跺着脚直骂:“糊涂!梁人修城正说明心虚!
这时候不出兵,难道等他们缓过气来?”
可圣命难违,只能眼睁睁看着伯之和宝夤在洛阳城里干着急。
后来人说起这事,都道魏主不乘机南下,实是失机。
唉,这哪是失机,分明是失了胆子!
十七岁的齐宝夤直挺挺伏在青石阶上,雨水顺着龙纹浮雕的檐角砸在他单薄的脊背上。
这少年郎已跪了三天三夜,衣袍浸得透湿,发间凝着血似的红泥,活像从土里拔出来的铁铸人像。
“陛下若不允发兵南伐,臣便跪成这阙楼下的第五百零一尊石狮!”
他忽然仰起脸,雨水混着泪水在苍白的面庞上犁出沟壑。
魏主元恪倚在鎏金銮驾里,隔着十二重纱帘瞧得真切。
这倔强劲儿,倒有几分古贤申包胥哭秦庭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