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身影缓缓迈向床前,隔着半个步子,垂首静静盯着床上的人。
周迟紧闭着眼睛,薄薄的眼皮底下,眼球仓促的转动着,两手蜷缩,埋进去一个脑袋,弓起腰背,将后背严丝合缝地抵在墙上。
温馨的暗黄色灯光落在他眼睫处,依旧没有缓和一分。
陈嘉行从前听说过,人在不安的境地里,会习惯性做这样的动作。
可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也会有这种时候吗?
真凄惨。
看了一会儿,男人喉间骤然发出一声冷笑。
周迟的颈窝处深深凹下去一个窝,犹如一汪深邃的湖泊,长而浓密的睫毛映在眼睑上,不知做了什么梦,正细细发颤。
是了,这样人畜无害的模样,才是他最初碰见的那个周迟。
陈嘉行的指腹从锁骨处慢慢摸到脸上,一遍遍摸着,冰凉的指腹逐渐染上周迟的体温,心道:怎么瘦了,他没照顾好你吗?
眼下公司正乱作一团,高层启动应急措施,公关部发出去的辟谣公告被压得没有一点热度,投资商倒不至于跑,只是明里暗里要他尽快解决这一烂摊子,省的股价再跌下去,谁也捞不了好。
这种时候,他还颇具闲暇心思,专门来医院里探望周迟。
“这么好看的脸,心肠这么歹毒。”他的大掌逐渐转到周迟脖颈处,虚虚圈了圈,指腹触及那枚尖如鸟喙的喉结时,被硌得发痒。
他只稍一攥紧,周迟就会在他掌心里没了呼吸,如一片生机勃勃的绿叶掉进枯叶堆,再也不会让他心烦意乱,不会让他辗转反侧、夜夜失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