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熟悉的陌生人”是他们几个之间无言的共识,那么这套与常情常识相悖的做法背后的原因,还有曾经给庄明玘带来深重创伤的旧事……会不会跟叶桐生的死亡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出什么事了,”庄明玘小心地分辨着他的神情:“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唔,可能……”
话还没说完,沈政宁忽然莫名其妙地向左前方迈了一步,庄明玘下意识地顿住脚,两人顷刻间交换了位置。就在换位完成的同一秒,正对面走过来的灰衣路人突然毫无预兆地暴起,眨眼间闪现至眼前,像没刹住车似地当头撞上了沈政宁。
“唔!”
冬雪初霁,黄昏时分,暮色晦暗,朔风刺骨,口罩帽子是这种天气的标配,在这样的时节和视野条件下,没人会特地注意公园里往来匆匆的行人;而在法治社会下、治安良好的城市里,普通人也很难预料到迎面走来的路人,会突然从怀里抽出一把刀。
就连沈政宁刚才那堪称预判的换位,也只是因为他无意间一瞥,根据对方行走的方向和速度,估算他如果继续往前走有可能会撞到庄明玘。
刀刃刺穿身体并不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有堪比提示音的“噌!”一声,也没有鲜血像自来水一样汩汩涌出浸透衣服----他穿的是厚实的黑色毛呢大衣,甚至几秒之内连疼痛都没有,他的大脑除了忙着惊愕、屏蔽痛觉,还剩下一点容量供理智运行,在有限时间里跑完了巨量运算,促使他在短促停顿之后做出了最迅速的反应----
砰!
那动作几乎快出了残影,就连凶手也没有防备。沈政宁一拳挥在对方太阳穴上,甩手将他打得一个踉跄、往路边栽倒。这一下纯靠手臂力量,杀伤力不够但位置精准,指关节击打皮肉发出闷响,逼得对方在遭受重击后不得不优先选择维持身体平衡,被迫松开了刀柄。
他赌上最后一丝血条的行动无疑是性价比最高的一步----凶器脱手,凶手短暂地失去行凶能力,与他们拉开了距离,刀身继续堵住伤口以免失血,同时也保护了自己和同伴不会遭受同一凶器的再次攻击。
而这一切思量、从采取行动到目标达成,所用的时间其实只用“突然”两个字就能概括。
别说路人,连庄明玘都是那一拳之后才堪堪反应过来,一把扶住站不稳的沈政宁,被他完全脱力的身体带得半跪在地,开口就呛了一口冷风,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发出声音:“政宁!伤哪儿了?!”
他感觉到了冷意----不是冰天雪地寒风砭骨的滋味,而是血液流失血压降低的感觉。庄明玘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但沈政宁第一次没有立刻回以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