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的冬夜,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粒拍打在江陵城头,夯土墙上凝结的冰棱在火把照耀下泛着冷光。
朱然握着染血的长枪,玄铁甲片下的肌肤早已失去知觉,唯有掌心残留着兵器的余温。
长江对岸,曹军的营火如同繁星坠落,却又在江面的雾气中显得虚浮缥缈。
他望着这明暗交织的夜色,忽觉肩头的重铠愈发沉重——这一年他刚满三十,却已站在改变天下格局的风暴中心。
十年前的丹阳郡,山野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
十五岁的施然蹲在溪边清洗箭矢,粗布短打的裤脚沾满泥泞。
溪水倒映着少年坚毅的眉眼,他利落地将箭簇上的草屑剔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马蹄声。
抬头时,朱治的玄色披风已掠过青石,这位孙策麾下的大将翻身下马,目光扫过溪边整齐码放的箭囊:"听说你能在百步外射中麻雀眼睛?"
施然将湿漉漉的手在衣襟上蹭干,单膝跪地:"将军谬赞。"
朱治却突然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少年掌心的厚茧:"明日随我去曲阿。"
那简短的命令,彻底改写了他的命运。
当孙策将刻着"朱"字的玄铁令牌抛给他时,施然正站在曲阿校场中央。
夕阳将令牌上的篆文映得通红,他伸手接住的瞬间,金属的凉意顺着指尖蔓延。"从今日起,你便是朱然。"
孙策的声音裹着酒气,却字字千钧,"我江东子弟,当以剑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