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太转过身,见他肩头沾着几片雪花,忙让侍女取来披风:“又去演武场了?你这性子,倒像你父亲。”
孙策挠了挠头,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母亲,儿臣总想着,若父亲还在,定会教我如何守住江东。”
他话音刚落,门外又跑进来个矮墩墩的身影,正是孙权,手里举着只刚画好的猛虎:“母亲快看!二哥说我画得有父亲当年的气势!”
吴国太接过画纸,指尖抚过墨迹未干的虎爪,忽然想起三十年前的寿春。
那时她还是吴家的小女儿,随兄长吴景在刺史府做客,远远望见个红袍将军在院中舞剑,银枪划破晨雾时,竟像极了今日孙策练武的模样。
后来才知那是长沙太守孙坚,兄长说这人“勇冠三军,性烈如火”,她却记住了他收剑时,鬓角那滴未落的汗珠。
“你们父亲啊,”吴国太将画纸仔细叠好,“当年在寿春,为了给我买串糖葫芦,愣是在集市上跟小贩争了半个时辰。”
孙策忍不住笑出声,孙权却仰着脸问:“那父亲打赢了吗?”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吴国太望着廊下那株梅树,忽然想起建安元年那个春天。
那时她刚随孙策来到吴郡,夜里总听见他在帐中磨剑。
有天深夜,她披着衣裳过去,见他正对着父亲的灵位发呆,案上摆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母亲,”他声音发哑,“我梦见父亲说,江东的水太冷,他睡不着。”
她伸手按住儿子颤抖的肩膀,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眼角的泪:“你父亲不是要你报仇,是要你守着这方水土,让百姓能踏踏实实吃口热饭。”
那晚之后,孙策的剑声里少了戾气,多了些沉甸甸的东西。
如今这双儿子一个能横槊立马,一个会灯下谋策,吴国太却总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