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间的暗流微微松缓,程朔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向下一瞥,刚举起的筷子就再次顿住。一簇翠绿色的香菜正漂浮在碗中央的面汤上。
傅晟的反应是最快的,仿佛终于得到了机会宣泄一整晚吞咽下的怒气,一记眼神便让侍者停在原地,冷斥:“谁让你们放的香菜?”
饱含压迫的口吻让那个年轻服务员一下子忘记了礼仪,磕磕绊绊地说会重新做一份,仿佛被质问的不是放没放香菜,而是合同里犯下的严重纰漏。
程朔看不下去,制止了这场闹剧:“没事,挑挑也能吃,你能不能收一收...脾气?”
他把‘破’字吞了下去,算是留给傅晟最大的体面。
傅晟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再为难那位已经将头低进沙子里的侍者,就好像程朔掌握着他声带的一切起伏。他好像完全忘了,就在天台上谢霓刚刚说过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傅纭星默不作声地将程朔碗里的香菜一一挑拣了出去。
面很美味,但程朔的脑袋快要炸了,他感觉但凡有眼睛的人估计都能看出不对劲,可这位谢小姐真是位神人,不仅姿态优雅地解决完了餐盘里的食物,偶尔还能点评两句口味,显然吃惯了珍馐。
餐间,她不时询问一些傅纭星的事情,看起来的确是想熟悉一下傅晟的家人,听着听着不忘扭头评上两句:“你怎么像个家长一样,什么都要管?”
傅晟用餐巾揩拭嘴角,“我本来就是他的家长。”
谢霓翻了个不失得体的白眼,“我要是有你这样子的哥哥肯定拿块豆腐一头撞死。”
要不是场合不对身份不对,程朔真想给这位姑娘鼓个掌。
谢霓家里与傅氏一样是家族企业,上面有一个大她许多的姐姐,往下一个弟弟。
出嫁多年的姐姐最大的孩子都五岁了,弟弟还是在上初中的年纪。她在加拿大完成硕士学位后没多久,就被叫回国安排上了相亲----这些都是聊天过程中程朔慢慢凑拼起来的信息。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与傅晟势均力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