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准觉得眼前的星空在缓慢旋转。他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那片由数据组成的星空才停下来。
他的脖子上都是汗,微微喘息着,扭过头去,看向躺在身边的埃拉斯谟,金发少年一脸餍足,闭着眼睛就往他这边凑,那么宽的肩膀,硬生生缩起来,找到他后满足地哼一声,把脸埋进他的肩膀,灼热的呼吸一下一下地喷在他的颈窝里。
单准被他亲昵地黏着,电子兴奋剂带来的燥热逐渐平息,胸口却越来越空。
这段时间单准每天大半时间都待在游戏里,踢球和做爱,有时候会让埃拉斯谟给他用兴奋剂。他和埃拉斯谟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做,刚开始是更衣室、埃拉斯谟的寝室这样熟悉的室内场所,后来埃拉斯谟把其他的游戏场景接入了进来,他们就开始在海边做,在高塔上做。有一次,是在人来人往的闹市酒店的落地窗边,单准被埃拉斯谟按在玻璃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和楼对面巨幅广告牌上的球星,如此熟悉的都市,那些走在秩序和自由里的人群,让他有一瞬间以为那座岛只是个噩梦,但下一刻,埃拉斯谟撞上来,他被撞在了玻璃上,那面透明的玻璃泛开一圈乱码,都市景观全不见了。此刻才是梦。
“小准……”埃拉斯谟低下头亲吻他的后颈,“好喜欢你。”
他扭头和埃拉斯谟接吻,从迷乱的性交里重新构建内心秩序。
然而建立在迷乱的间隙中的内心秩序,就像一触即碎的都市繁华,和让人眩晕的数据星空一样,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此时的单准甚至记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和埃拉斯谟在球场上做,他低下头,看向自己完好的腿,也许是因为每天都在虚拟世界里拥有它,他似乎不再那么执着于它了,也很久没有用它来跑了。
“埃拉……”
他最近这么叫金发少年,那个发音复杂的法文名字就算用通用语念也实在太长了,他擅自简化了。
埃拉斯谟似乎很喜欢被这么叫,闭着眼睛就笑起来,抱着他瓮声瓮气地答:“怎么了?”
单准没有说话,埃拉斯谟疑惑地睁开眼睛,看到单准的脸,微微愣住。
单准的眼泪沿着脸颊掉下来,落在耳廓里,他似乎没有发觉,无知觉地流着眼泪。埃拉斯谟心里一阵窒闷,翻身起来,俯身在单准的上方,捧住他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
单准有些茫然地抬起眼,意识到埃拉斯谟的手指在帮他擦眼泪,他在心里骂自己没出息,眼泪流过太多,早就没有意义了,为什么还要流。他挥开埃拉斯谟,坐起来用胳膊擦干眼泪,闷在肘弯里吸了吸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