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的老皇帝有句话托臣带给你,”楚玥抚了抚发髻,红彤彤的蔻丹在金步摇上轻轻一抚,团扇掩住半张面,一字一句道:“还是那句话,若非陛下亲征,不予。”
北齐同大楚打到今日,已分不出家仇国恨。
一报还完又是一报,次次伤害的都是他心上最重要之人。若是当年没有意气用事去报仇,今日之祸还会不会临到林雨露身上?
“阿浔,上回你用了三年,这回可只有不到五个月了。”话已送到,这盘从三年前便开始谋划的棋局走到终章,楚玥看向楚浔难得露出这般神色,笑道:“你我也算姐弟一场,长姐提醒你一句。你若去了,北地尚有一丝生机,你若不去,必死无疑。”
只不过无论他何时回,能不能回,皇位都不会是他的了。楚玥不再等他回话,也没有行礼,仍是那副心高气傲的模样,缓步走出了御书房。
殿门重掩,他忽地瞥见案边林雨露昨夜梦魇冒雨而来落在御书房的白玉簪,在掌心用力紧握,发觉原来她比自己还要提前预见如今境遇。
又是一道不能交付旁人的私仇,要自己去报。
未时,宣政殿诏数位大臣议事。林雨露午睡才醒,因着昨夜的梦仍不安心,在院子里散心两刻钟,坐在小亭中同白鹤下棋。
申时,御旨急诏三殿下楚江从南海回京。御书房来人传楚浔的话,说今夜晚膳也不陪她用了,夜里回来得晚,要她早些歇息。
戌时,暮色深沉,御书房灯火葳蕤,最后一位大臣躬身行礼退出御书房,眼底没有倦怠,只有深深忧虑。前朝御驾要亲征的消息已不是秘密,只差明日早朝一纸诏书。
亥时,玫红幔帐中烛影摇晃。林雨露坐在塌边,面色苍白,指尖将掌心扎出血痕,腹中的胎儿比她还要慌张几分。这胎养得很好,不晓得是男孩还是女孩,胎动起来活泼得厉害,像怀里揣了只小兔子。
殿内花棂窗掩得很紧,她没听见廊中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过神时,已是楚浔掀开帘子的那一幕。
见她还没歇,楚浔神色颇为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