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障死到临头,还有甚话讲?”
“遗言且往阎罗殿闲叙。”
“吾堂堂婴境,岂会听尔孽障在此无谓啰唣?”
“速速伏诛!”
“既是婴境胸怀,想来量如江海,自有包容。几位大人总不至于……”宠渡不疾不徐笑问,“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好一副伶牙俐齿。”几名老怪纷纷暗恼,只因宠渡此话一出,顿教人骑虎难下:让讲吧明显受了激将,不让讲吧又显得心胸狭窄;无如如何,面上都挂不住,亟待有个台阶。
“掌门师兄。”穆清适时插进话来,“常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如今天命在我,大势难逆。其间纵有波折,谅此妖孽异类也插翅难逃。既非急此一时,倒不如……听他作何道理。”
“你二人既替他讲情,”落云子见王山也作揖附议,自然就坡下驴,“那便看看,他狗嘴里能吐出甚象牙来。”
“果然雅量无边。”宠渡戏谑地拱了拱手,本来的打算是在走之前与麾下魔众好生话别,怎奈事到临头才猛然发现,千言万语如鲠在喉,竟不知从何说起。
当下局面,随着天命宗三大天尊隐伏,那位老神仙也销声匿迹,以致再无外力干预。
一旦被落云子等人追上,必无生还之理。故此今朝别后庶几阴阳两隔,但凡有幸再会,魔众所能见到的多半也是他宠渡的尸首了。
人非木石,孰能无情?更何况同过生、共过死的兄弟姐妹。别说“后会无期”,纵是“后会有期”四个字,宠渡又如何轻易讲得出口!
然则情势不由人,再难割舍也必须斩断过往,与戚宝等人划清界限,以免今后有心者借妖化之名,兴问罪之师,隔三岔五地去找魔众麻烦。
而况当下众目睽睽,正是分道扬镳之良机。宠渡环顾片刻,竟不见魔众任何一人,料是峰顶地窄人稠,水泄不通,故此魔众被堵在外间挤不进来。因谓狼伯曰:“站得高看得远,有劳前辈托我上行。”
老狼应道:“小事一桩。”说着在脚下兴起云雾,驮着自个儿与宠渡徐徐升腾。落云子以为二人要跑,喝道:“哪里走!”作势纵跃阻截,顿被一股厚重灵压如山盖顶般从天而降,生生摁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