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模糊的视线,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火光中近乎疯狂的身影——程牧昀正双手紧握一根撬棍,一下下狠狠砸向通往二楼的铁门。
“哐!哐!哐!”
沉闷的撞击声在噼啪作响的火焰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扇本该畅通无阻的门此刻被粗壮的铁链死死锁住,铁链两端深深嵌进门框,在高温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不仅如此,二楼走廊里许灼华房间的门同样挂着锁链,就连平日里从不上锁的天台入口,也都被牢牢锁死,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楼上的人困在了火海里。
陈鹤德心头一紧,一股寒意混着灼热气浪窜遍全身。
他看见程牧昀的动作已经有些踉跄,却依旧拼尽全力挥动撬棍,手臂上暴起的青筋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再定睛一看,程牧昀手里的撬棍早已被火焰烤得通红,滚烫的金属烫得他受伤的右手滋滋作响,焦糊的气味随着浓烟弥漫开来。
那只手此刻皮肉外翻,被烫烂的伤口混着血和汗,在火光中显得触目惊心。
陈鹤德握住程牧昀的手,“程牧昀,住手!你的手已经快要烂了!”
这才发现,程牧昀的眼睛红得吓人,布满血丝的眼球像是淬了火,燃烧着疯狂的焦虑与绝望。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角滚落,混着脸上的炭灰在脸颊上冲出一道道黑痕,整张脸黑白交错,竟像极了京剧里悲愤交加的脸谱,透着一股令人心碎的惨烈。
程牧昀的左肩不知何时被掉落的碎块砸中,深色的衣料已被不断渗出的血渍浸透,暗红的血珠顺着臂膀往下滑,在火光中泛着刺目的光。
可他像是完全没察觉,周遭木材爆裂的噼啪声、陈鹤德焦急的呼喊声,全被他抛在了脑后,眼里只剩下那截狰狞的铁链。
鲜血顺着他紧握撬棍的指缝往下淌,在金属棍上汇成细流,又滴落在早已被烧得滚烫的地板上,发出“滋啦”的轻响,瞬间蒸发成一缕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