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牧昀抬眼看向他,眸子里的火还没熄,嘴唇紧抿着没说话,可那眼神里的执拗已经说明了一切。
陈鹤德看着他,终究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松了松眉峰:“好,留给你杀。”
程牧昀这才缓缓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影,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在哪里停灵?”
他拼命想回避那个“死”字,可每个字都像在提醒他血淋淋的现实。
他清楚地知道,再不去看最后一眼,往后便是真正的天人永隔,连她最后留在这世间的模样,都要彻底错过了。
天知道问出这句话时,他的嗓子有多疼——像是有无数细小的玻璃碴在喉管里滚动,每发出一个音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感。
心里又有多疼——那是比全身烧伤更甚千百倍的钝痛,一下下捶打着胸腔,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碎。
喉咙间泛起的淡淡血腥气漫上来,带着铁锈般的味道,残忍地提醒着他:
许灼华,真的不在了。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他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每一口都像是从破碎的肺里挤出来的,混着疼,也混着化不开的绝望。
陈鹤德抬手按了按额角的伤口,那里缠着厚厚的纱布,隐隐传来钝痛,可这点疼,远不及心里翻涌的苦涩。
一想到棺材里躺着的不是许灼华,而是胡茉莉,他就觉得喉咙发紧——这场以假乱真的戏,终究是要演下去了。
“程公馆烧了,停灵的地方是程氏祠堂。”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声音里带着难以察觉的疲惫。
牙齿死死咬着下唇,试图用这点痛感压下心头的无力。
胡茉莉要以许灼华的身份葬入程家祖坟,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