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也想起了什么,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揶揄,她轻声提醒道:“我记得你之前好像用的是‘权力结构’这个词?”
“对!”派蒙立刻附和道,“还有什么恐怖呀,臣服呀之类的,说得头头是道呢。”
“这、这些都是我经过缜密的分析和推理得出来的结论!”提尔扎德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挥舞着手臂,强行辩解道,“光看表象,那当然就是粉饰咯!你们这些门外汉不懂!统治者粉饰自己的一切行为,这可再常见不过了,这里的遗迹既然全是赤王的手笔,当然也是很容易想象到的吧?”
他似乎觉得自己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又补充道:“在自己的作品里反省自己的不足…哈哈,这种事,学者倒是真的会这样做呢。不过,大概也就只有在论文的致谢里会假惺惺地写上几句这种程度吧。而且那也只是自谦的托词罢了,学界哪会真的有人觉得自己不学无术?”
他说到这里,声音却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眼神也变得有些躲闪,似乎这番话戳中了他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个痛点。
“旅行者,你说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话给伤到了…”派蒙凑到荧耳边,小声地嘀咕道。
“咳咳,”提尔扎德似乎听到了她的议论,立刻大声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挽回颜面,“我承认,哲伯莱勒之前的分析也给了我一点启发…不过优秀的学者,当然懂得从善如流的道理,否则固执己见,还怎么取得学术上的突破?你们说对吧?”
“正话反话都让你一个人给说完了,还让我们说什么呀…”派蒙气鼓鼓地抱怨道,觉得这个学者简直不可理喻。
荧的嘴角勾起一抹无奈的浅笑,她看着强词夺理的提尔扎德,心中暗道:“这就是学者颠倒黑白的本领吗…”
“才不是什么颠倒黑白,这叫认识的深化!”提尔扎德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立刻激动地反驳,“唉,还没能意识到这一点,说明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哇。”
左钰一直安静地听着,此刻终于缓缓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密室瞬间安静了下来。
“认识的深化,确实是学者追求的美德。但深化,是建立在对事实的探寻之上,而非为了维护颜面的自圆其说。”他走到提尔扎德面前,目光平静如水,却带着一种足以洞穿人心的力量,“你认为赤王是在粉饰自己,可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些壁画与铭文,记录的本就是事实?一个被后世的史书所扭曲、被胜利者所掩盖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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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尔扎德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嘴硬道:“这…这怎么可能!教令院的典籍,都是经过无数代学者考证的!”
“典籍由人书写,自然也可能因人的立场而产生偏颇。”左钰淡淡地说道,“而你,提尔扎德先生,你一路走来,究竟是在追寻真相,还是在为你那篇早已预设好结论的论文,寻找可以填充进去的‘证据’呢?”
这番话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提尔扎德的心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