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瑜想,他真的是挺有勇气的。
他都敢勾引许容了。
他敢和心理医生违背正常关系,在医疗床上哭泣,敢在肮脏的厕所和蒋致恍若无人地做爱,敢和方野在宿舍里将床弄得嘎吱响,他不断触犯红线,无非仗着卑劣的本质。宋瑜以为自己够坏了,但他现在还勾引了许容。
许容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从来都不是。
许容就该是干干净净的,他温柔又澄澈,他是夏日醉酒的铃铛(注:化用《二十首情诗和一首绝望的歌》),而宋瑜把他拉进了欲望的阴暗巢穴,企图让他同自己一起肮脏。
宋瑜攥着了身下的床单,无意识地摩挲布料,茫然地想,事情怎么就成了这样?
至少要先穿上衣服,夜色还在烧,宋瑜仓皇地套上了上衣,衣服穿反了,他看到了裸露的线头,但无能为力,手脚发软得像不能自理的废人,越想做什么,越是不行。
又拽过了一旁的被子,热夏流淌里,他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伪装成蚕茧在角落里蜷缩。不想让别人看见,也不想暴露在空气里,他拒绝同氧气和灯光交流,畏惧地藏匿自己。
太闷了,身上出了潮湿的汗,呼吸也不够,可宋瑜在这种逼仄里寻着了一种逃脱的快乐。
这种裹挟里,他也听不清外面的动静,只能听见自己加重的呼吸声。
似乎时间过了好久,宋瑜昏昏欲睡时听见了开门声,很轻的声响,却陡然让他惊醒,他又开始害怕,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成了个哑巴,喉咙和眼睛都蒙蔽。
头顶忽然传来触感,宋瑜惊怕地朝后躲,可那一点寄居所也被剥离开,露出杂乱的头发,颜色分明的眉眼与潮红的脸颊,他大口地呼吸。
“怎么待在这儿?”许容半蹲在他面前,伸手拨开宋瑜额前的头发,“不热吗?”
“还行,不热……”宋瑜不知道自己在回答什么,“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