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无衣笑容洒脱:“大约是我这人太自私罢,只想过这泛舟煮茶的快意日子, 不想再劳心劳力,为国为民鞠躬尽瘁。雁王可别学霁雪一样唠叨我。”
安长卿便不再说, 端起他送到面前的茶喝了一口,又皱起眉来:“太苦了。你怎么喜欢喝这个?改天我给你送几两我最爱喝的茶叶去。”
薛无衣眯起眼抿一口茶水,笑而不语。又另起了个话题道:“我在西蜣的探子昨日传来消息,说王太后得急病殁了。如今是大将军辅佐幼主……西蜣王那边,已有半个月没传消息来了吧?”
“算算时间,差不多是半个月。”安长卿道:“他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吗?”
薛无衣撑着下巴,目光看着波光粼粼的河面,语气轻飘飘道:“大将军霍征勇武有余,却无甚智谋。他野心不小,只是这些年一直被我和商阙压着,才没敢轻举妄动。”
然而西蜣王先是派遣他出使西蜣,接着北护军统领商阙又不知所踪。兼之王太后仗着是西蜣王生母,没少作威作福,为娘家釜阳王家谋利。霍征会趁机出手毫不意外。
这一切本就在他的预料之中。只是霍征出手比他料想的要早得多罢了。
安长卿垂眸道:“你当真不准备回西蜣了?”
“不回去了。”薛无衣一叹,目光收回来注视着手中清透茶水:“薛稚五岁时我便做了他的老师,手把手教他读书习字。但他顽劣有余聪慧不足,我只能一面对他更加严厉,一面着手铲除不利朝局稳定的势力。原本盼着他亲政之时,便是不能做个英明的王,只要按着我给他铺的路走下去,也能平平顺顺……只是我到底错估了人心。”
薛无衣自嘲一笑:“我对他严厉,为他铺路,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而老师也终究亲不过生母,他越大,便与我愈发离心,许多新政推行都因此无疾而终。”
“如今我只盼着西蜣内动荡尽快结束,只要商阙当了王,我有信心他能将西蜣治理的很好。”
他脸上的怅惘在提到商阙时又尽数散去。变得神采奕奕起来。一双青白分明的眼眸闪着润泽的光,就像……就像是……
安长卿心头沉了沉,觑着他试探问道:“你与商阙……他知道你病了吗?”
薛无衣抬眸看他,揶揄道:“雁王真是好眼力。他不知道,日后若是有机会见到他,你也别告诉他,我不想叫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