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金汽修厂里那股浓烈的机油、铁锈和樟脑丸混合的气息,此刻像无数根细小的钢针,蛮横地刺入陆子昂的鼻腔,直抵大脑深处。他蜷缩在墙角那张油腻腻的板凳上,后背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砖墙,试图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感,仿佛吸进去的不是空气,而是滚烫的砂砾。
系统最后那条血淋淋的警告,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视网膜上:
【系统深度休眠启动。倒计时:72小时。】
【警告:在此期间,宿主情绪将处于不可控高敏状态。】
“高敏状态”……这轻飘飘的四个字,此刻正以最野蛮的方式彰显着它的存在。
听觉被无限放大。宇文殇在角落里用砂纸打磨某个金属零件的“嘶啦”声,如同指甲刮在生锈的铁皮上,尖锐得让他头皮发麻。张明宇均匀的呼吸声,在死寂的夜里被放大成擂鼓般的轰鸣。窗外远处影视城方向传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夜场施工噪音,此刻如同重锤,一下下砸在他的太阳穴上。
更可怕的是嗅觉和味觉。
空气里漂浮的每一粒尘埃都带着它独有的、令人作呕的气味分子——铁锈的腥甜、机油的厚重腐败、樟脑丸的刺鼻化学感、甚至角落里那桶隔夜泡面残汤的酸馊……这些气味不再是背景板,它们变成了实体,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孔,在鼻腔里攻城略地,搅得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紧闭着眼,牙关紧咬,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得像刷了层劣质墙粉。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最后一片枯叶。
“老陆?真……真没事?”宇文殇放下砂纸,凑过来,脸上还沾着油污,小心翼翼地问。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汗味、机油味和淡淡辣椒粉的气息,在陆子昂此刻高度敏感的嗅觉下,简直如同生化武器,让他喉头一阵痉挛,差点当场呕吐。
“离……我远点……”陆子昂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干涩。
宇文殇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一脸无辜和担忧:“靠!你这状态……比被辣椒糊糊脸还吓人!真不用去医院?”
陆子昂艰难地摇头,他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去医院?怎么解释?说他脑子里有个宕机的系统正在对他进行“感官酷刑”?
张明宇也醒了,抱着旧帆布包,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师父……你脸色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