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青璃也已走到武青玦身前,脸上满是惊赞,听到武明瑚的话,笑道:“怪不得明夙这般欣喜,这半首下阕真是字字珠玑,可遇不可求。青玦,你平日实是太过深藏不露!”
“璃哥哥取笑了。”武青玦淡然一笑,今日这般亮剑,往后的生活定不会平静了,但是,能把小晴救出来,总算值得。她抬眼看向一脸阴晴不定的武青瑁,微笑道:“瑁哥哥可还满意?”
武青瑁还未出声,武青珞已经蓦地站起来道:“你怎么可能接得出?你作弊!明夙表哥,是不是你一早就作好了这词的下半阕给她的?”
“休要胡言。”李明夙怒道,“这题目是你出的,莫说我只写了上阕,便是真有下阕,青玦又怎知你会出什么题?”
“我……”武青珞顿时语塞,满脸通红,咬牙瞪着出尽风头的武青玦,找不出话来反驳。却听武青瑁阴碜碜地道:“青珞的话也有几分道理,这下阕哀婉断肠,无此经历体会之人,怎会作出这般凄怆之词?莫不是从哪里剽窃而来?”
这武青璃,倒不是完全不学无术。武青玦差点失声叫好,还真被他猜中了,她用来接李明夙的半阕词是宋词人晏几道的《蝶恋花》下阕,是没有被圣神帝捕获到的“漏网之鱼”,圣神帝剽窃的诗词主要来自李白和苏东坡,但就是这两人的诗词,也不是全都剽完了的,只剽了他们非常非常出名的那十余首,加上一些耳熟能详的别的名家名句,已经足够让她著作等身、奠定才名了。武青玦前世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书,她记性好,在网络聊天室里与人拼诗,不知道背下多少唐诗宋词,她虽不善作诗词,却会背别人的,以前不用,除了是不想学圣神帝,更主要是为了韬光养晦,而今既然宝剑出鞘,这剑锋的寒光哪里还能挡得住?
“表哥,休要妄言毁人声誉。”李明夙瞪着他,气急道,“明夙不才,也算熟读诗书,从未在典籍里见过这半阕词,在场诸位有谁见过?”
场面安静了片刻,没有任何人回话。武青瑁耍横道:“你们没见过不代表没有,也许刚好就是你们没见过被青玦见着了呢?诗词由心而发,你们看青玦可是个伤心断肠人?她连什么是伤心断肠都未必晓得!”
他说的话也有两分道理,现场的人用半信半疑的目光打量着武青玦,心中也有些不确定了。李明夙一直极力压抑着怒气,此刻忍无可忍地上前一步,刚想出声同武青瑁理论,手却被武青玦抓住,他低头看向她平静的小脸,居然不气不恼,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浅笑,淡定自若,莫名地,心中那股怒气就减弱了,刚刚激怒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瑁哥哥。”武青玦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道,“古来学问可由师授,可从经验中得,亦可自书中悟。诗词有灵,能有感而发自是不假,不过,瑁哥哥也别忘了另一种可能,就是有一种人,不是不可以将没有经历过的事化为诗意的,无论是‘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造作,或是‘春风得意马蹄急,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意气风发,再或‘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洒脱,还是‘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的孤寂,甚至‘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的童趣,‘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的感伤,‘我是清都山水郎。天教分付与疏狂’的豪放,‘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的婉约,没有什么不可以通过臆想而得。小妹身为宗姬,受制诸多,面对书中所述众多感受无法亲受,所幸,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臆想挥斥方遒。”(注2)
这话说得狂妄至极,意思明白地指出她就是可以将臆想成诗文的人。然而现场没有一个跳出来反驳她这番话,众人被她信口而来的一连串佳句震慑住了,一时场面安静得连掉根针在地上也听得见。武青玦唇角带笑,神情庄重,圣神帝改变了这个时空的历史,没有关系,我会把孟郊、高适、王维、白居易这些盛唐的诗人和辛弃疾、朱敦儒、李清照这些弱宋的词人原本永远无法再现世的诗词,带回来还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