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仪鲜少见地蹙了一下眉,“十一还是皇上的兄长,生而有疾,小小年纪就没了,皇上留德罢。”
李桓浑不在意,不疾不徐道:“那天姐姐就这样陪那小跛子玩了一天,朕来,姐姐都没看着……姐姐,你什么都好,最不好的就是,对谁都很好……”
李慕仪一五一十地回道:“十一秉性纯真,虽腿脚不便,难受重视,但母族在朝中势高位重,皇上若能跟他亲近,有益无害。”
“朕的确想与他亲近……”李桓也挑了个花样儿,撑给李慕仪解,狡黠地笑,“朕指了湖中一条长着翅膀的鲤鱼给他看,他还说要捞回去献给父皇,谁知那么不小心,扑通一下就掉进去了,救也没救上来……”
李慕仪忽地遍体生寒,撑绞的结一下全散开了。
李桓疑惑地托起腮,看着她颤抖收缩的乌瞳,“姐姐为何如此看朕,竟像是怕了……?姐姐与六哥朝夕相处同枕而眠都不怕,为何怕朕?比起他,朕又算什么?!”
他动如疾箭,将李慕仪一下按倒在榻上,“比起他,朕又算什么?朕又算什么……?”
明明是同样的话,喃喃重复了两遍,意思就变了。
第40章 凋碧树(二)
李慕仪看着李桓这双阴沉沉的眼,与往日笑若灿阳的样子大相径庭,着实陌生。她以为自己交还给高家、交还给父亲、交还给大梁的将会是一个英明神武的君主,纵然李桓因浸淫在波谲诡诈的宫廷当中,难免有些谋算与机巧,可至少也是坦坦荡荡、问心无愧。
可现在的李桓,决然不是。
这并不代表他做不成一个好的帝王,只代表了她身为臣子的无能。
“臣弟……”李桓眼里涌出泪来,落在李慕仪的脸上,“臣弟不怕别人觊觎皇位,甚至不怕那些王八宗亲哪个要把朕当玩意儿看!臣弟以为,至少在这宫中,还有姐姐是真心待朕的……可你呢?你对朕做了什么!”
除夕那晚,高家有个旁支子弟喝醉了酒,御花园中撞见李慕仪的鸾驾,同人戏谑说李慕仪比行院里的姑娘都会伺候人,让李桓听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