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事太监教李桓这副模样吓得手都抖了,“长公主……是长公主……皇上,您节哀,您顾着身子,千万别……”
不等他说完,那憋压在李桓胸口的东西一下窜上喉咙,血气翻涌,他稍稍弓了下身,一口猛呕出来,青黄浊液中混着血丝,吓得满宫的人都跪着上前,接迎着李桓。
有焦急唤太医的,唤皇上的,轰隆隆的声响在李桓耳朵里炸开。
他胸腔里疼,喉咙里疼,额头也疼,好像教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无一处安好,无一口不在喘息。
他目光游移了好一阵儿,没找到想见的面孔,便狠狠推开面前的人,流星飞箭似的往外跑。
黄昏天里的晚风混着清新的香往他喉咙里不断钻,不断补充着空气,支撑着他往外跑。
宫人,大臣,禁军,都在他身后追着,呼唤的声音犹如一根根绳索一样,捆缚着他的手脚,不断往后拉,往后拽……
李桓拼了命的往外跑,遥遥听见有高声传唤,直拔云霄,“下钥――”
象征庄重严峻的朱红,在宫门楼下昏暗的光线中蒙上泼墨一样的黑,独独门缝中尚且透出一抹烧成胭脂色的浓烈霞光。
这光在李桓眼睛里一寸一寸地收梢,门嘭地一声,如一道惊雷,将李桓劈怔,他的脚如同陷入泥淖,拔不出来,也再难迈出去一步。
李桓揽摆繁重的黄袍回身,再望,见那纷拥而来的人似有众生百相,各自有各自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已无一人与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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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雨将春带回江南,草川飞絮,又是煦暖的一年。
王府中,清透软和的光落在床头,薛雉轻轻睁开眼,暖金色勾勒出她温柔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