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怔怔的看着宫什,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他原本以为自己撞破的是一场鱼水欢爱,此时却并怀疑起来,宫什的样子实在太凄惨,更像是一场残忍的酷刑。
宫什的脸色很苍白,眼神却很明亮,这样诡异的眼神嵌在妖娆的面孔上,好似有一只无形的鬼魅要冲破这具皮囊择人而噬。宫什也正在望着陆小凤,或者说,他正在望着陆小凤手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闪着森冷的光泽,这让他尚未得到满足的身体不由的产生了一种渴望,渴望这样冰冷的利刃割开皮肉时带来的疼痛快感。
这种渴望太过强烈,以至于他的声音也沙哑起来,低低的问陆小凤,“夜已经这样深,你不去同沙曼睡觉,在这里做什么?”
陆小凤的眼皮跳了跳,他突然怀疑老实和尚也许并不是小老头的人,否则宫什怎么会早就知道自己就在船上,甚至知道沙曼也一起在船上。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小小的苍蝇,一头扎进了一张大大的蜘蛛网里,这种烦闷焦躁的心情使得陆小凤生起气来,故意咬着压根恨恨的威胁宫什,“我在这里当然是因为有人请我来杀你。”
陆小凤的声音很冷,表情也很冷,宫什却像是听到了一个可乐的笑话,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白皙的胸膛就随着笑声低低的起伏着,半晌才缓过气来,“我竟然不知道自己这般值钱,还要请得动大名鼎鼎的陆小凤来杀我。”
陆小凤已经想要笑了,却还是板着脸不说话,宫什眨了眨眼睛,唇角就翘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你要杀我,自然不需要告诉我。你已经告诉我,就自然不会想要杀我。”一滴血珠子滴落下来正挂在宫什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淡淡的血色就染红了妩媚的眼角,就连声音也变得轻柔妩媚起来,“你带着刀子来见我,现在却并不想杀我,是不是突然也发现我是一个极好看的人,要比沙曼好看上许多,所以现在就舍不得杀我了?”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他现在已经没有胡子,就只能摸摸鼻子,终于回答,“我并不觉得你比沙曼好看许多,不过你却是要比这世上大多数人都自恋上许多。我来找你也并不是要杀你,我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要问一问你。”
宫什眨了眨眼睛,又是一滴血珠滑落下来,染红了他单薄的唇瓣,双唇就微微的勾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你是不是想要问我为什么知道你在这里,还想要问我为什么知道沙曼也在这里,你最想知道的是我明明说过只能放你一人走,现在你们两人都在这里,我为什么还能活的好好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宫什就轻轻的咳嗽了一声,“你知不知道金九龄为什么要死?”这个问题问的莫名其妙,陆小凤一时没有想明白,金九龄的死自然是为了替人背黑锅,这件事的罪魁祸首有很多人,其中一个正是宫什自己。宫什笑了笑,又问,“你是不是还以为劫镖的主谋就是我?”
陆小凤咧了咧嘴,他笑的是这世上终于有一件事是自己知道而宫什不知道的了,宫什不知道他已经见过小老头,也不知道他已经知道小老头就是主谋。但是陆小凤又笑不出来了,他的笑僵在脸上,看起来就像是要哭出来。他突然明白了宫什问的第一个问题,金九龄为什么要死。
金九龄是一只大大的替罪羊,只要金九龄死了,绣花大盗窃走的财宝也就成了一桩无头公案,烟消云散。金九龄既然可以做替罪羊,陆小凤自然也可以做替罪羊,宫什也可以做替罪羊,无论他们两人之中谁死了,小老头手里的财宝就都会变成无主之物,消声灭迹。
陆小凤的身上都是冷汗,他握着匕首的右手也在轻轻的发抖,他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低低的问他,“那你又知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苦主是谁?”陆小凤没有动,宫什轻轻的笑起来,“你回头看一看,他就站在你身后。”
宫九正在站在门外,雪白的衣服上绣着片片的桃花,用鲜红的血绣成的桃花。宫九的表情很冷,眼神也很冷,他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屋子还站着陆小凤这样一个大活人,只是冷冷的走进去,从怀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镣铐,细心地给宫什上了一层金疮药,又把镣铐锁了回去。
镣铐上是寒铁做的,上面带着细密的铁齿,锁扣轻响了一声合拢起来,宫什的额头上就渗出一片细密的冷汗。陆小凤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宫九的动作,“你为什么要着锁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