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陆小凤也答不上来,但小老头根本就没有指望陆小凤回答,“你应该听过‘南水北卿’,他自小就同南王世子齐名。他们一个是太平王府的二公子,一个是南王府的世子,在外人看来自然是并驾齐驱,却鲜有人知道这两人之间的水火不容。”
陆小凤挑了下眉,南王府在南,太平王府在北,两个人差着十万八千里,绝无半点利益冲突,又怎么会势如水火。更何况就算宫什和南王世子有矛盾,这也是两人的私事,同西门吹雪有什么关系?
“南王世子同白云城主的私交甚好。叶孤城的剑术已经登峰造极,若是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能做叶孤城的对手,这个人就一定是西门吹雪。”小老头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陆小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低沉,透着丝丝的寒意,“南王世子洛林同宫什一样都是精于谋划的人,像他们这样人本应该英雄惜英雄,但现在却生死相搏。只因为他们都很想要一件东西,要一件贵重到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东西。”
陆小凤的眼皮猛的一跳,他扭头去看老实和尚,老实和尚的脸色也不好看。南王世子想要是九五之尊的那个位置,这件事在太平王府里宫九早已经说过,并且为了篡位还要叶孤城胁迫了宫什去刺杀皇帝,但现在小老头却告诉他宫什想要的也正是黄袍加身。若小老头的话是真的,这便是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计中计。宫什此时诈死,想必也是为坐山观虎斗了,等到皇帝和南王世子斗的两败俱伤再坐收渔翁之利,这倒也是宫什的一贯行事风格。
陆小凤细细的打量着小老头的神色,小老头的眼神坦荡安然,丝毫不像一个说谎的人,刚刚的这番话也严丝合缝,丝毫不像是编造出来的谎言。陆小凤绷紧了肩膀,“你本没必要告诉我这样的辛秘,我也根本不想要知道这件事。”
小老头还是笑,他已经活了很多年,也见过很多人,自然看得穿陆小凤的虚张声势,但他的语气还是很和蔼,“我并不是无缘无故要告诉你这件事。你已经答应帮我办的事情还没有扮成,并且西门吹雪也算是你的朋友,我知道一向很关心朋友。陆小凤绝不会任由自己的朋友犯下弑君篡位的重罪。”
酒楼外面的人声突然嘈杂起来,不时传来兵器碰撞的沉闷响声。小老头和老实和尚都早已经走了,桌子上只有一把冰冷的茶壶,茶壶下面压着一条染血的缎带。暮色不知不觉的笼罩了整个京城,陆小凤缓缓的抬起头来望向窗外,街上正有两个男人在打斗。这本是近来京城最常见的街景,为了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明日一战,京城里挤满了江湖人世,自然也少不了“切磋”武功。
陆小凤漫不经心的扫了眼争斗的两人,眼角就猛的一抽,身子跟着掠出了窗外。陆小凤的左手上捏着岳洋的匕首,右手夹着殷羡的剑锋,生生的分开了正打的难舍难分的两个人。岳洋的胸口上渗着血迹,殷羡的左手皮肤铁青,显然也是中了毒,围观的路人还在大声催促着两人继续打斗,陆小凤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即便是要在街头卖艺,你们也犯不着这样的拼命,须知这并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总是有一个套路的。不妨我们先到酒楼里喝杯酒,我细细的给你讲一套讨口彩的江湖规矩?”
这实在是个冷笑话,因为岳洋并没有笑,听完这个笑话,他连匕首都不要,头也不回的丢下陆小凤径自走了。殷羡也没有笑,只是冷冷的抽剑入鞘,冷冷的看着陆小凤,“我们刚刚并不是在卖艺,我们是在拼命。”
殷羡说的很认真,这下就连陆小凤自己都有些笑不出来了,他就只好换个话题问殷羡,“你们为什么要拼命?”他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就觉得后悔,岳洋是宫九的人,殷羡是皇帝的人,还是宫九的叛徒,两人见面自然就要拼命。殷羡张了张嘴正想要回答,陆小凤就已经补上了一个问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碰头?你手上的毒要不要紧?”
殷羡看了眼自己的左手,铁青的颜色正顺着手臂蔓延,但是他认得这种毒,要人命,发作的却并不快。只要认得便不是大事,御医院里多的是解毒的方子,所以他对着陆小凤摇了摇头,“想必因为我们都来这里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