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景强扶着老人往里走,示意陈景辉去倒杯水。
“姥姥,没事,我会把小烟带回来。”压着心头的慌乱,他用尽量平静有说服力的声音说服老人。
“我老了,可我不是不懂,不是不明白,你们究竟是怎么了?有多久了,你们不在一块来看我了,换成了那个年轻人,我本来还挺喜欢他的,可是小烟跟他一起,总是不爱说话,打心眼里不高兴。
我其实都知道,你们两个,你和小烟,我看过电视,也去市图书馆里看过书,人家说你们这不是病,而是基因决定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懂得照顾小烟,有时候想想,要是我家小烟找了个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子,我反而不能放心,把他交给你,我虽然心里有些疙瘩,可是看着你们过的开心,我早就不在意了,可是,你们这究竟是怎么了?
一天天的,我看着你们都不喜欢说话,心里委屈难受又都在我眼前装着高兴的样子,我也不愿戳破你们,但是,小烟他竟然遭了这么大的罪,换了个心脏来活,可是换了别人的心哪能活的舒坦,我不迷信,但是我觉得,不是自己的东西用起来肯定不行,医生还说,小烟以后要定期检查,不能进行太过剧烈的活动……”老人说着不停的抹眼泪。
朱景强抽出旁边的纸巾给她擦着脸,扶她坐到了沙发上,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无声的握着老人的手给他安慰,他此刻连姥姥知道了他和白烟的事都没有了太多的震惊。
老人抽出手,摸出几张纸递给他,打开看,是白烟熟悉的字迹,朱景强稳了一下心神细细读。
白烟在上面写满了对姥姥的愧疚和歉意,长长两页纸都是在叙说自己的错处和不孝,到了后面才说心里有些憋闷,想出去散散心,希望老人不要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他到时自会回来,他知道他这么做实在是任性,可是实在无法再继续待在这里了,信的末尾处最后几行说到了朱景强,说是他如果回来,姥姥可以去找他,他肯定会像以往那样好好照顾她。
看完信,朱景强看着佝偻着背部无声默默流泪的老人,心头也跟着抽疼。
“强子,我担心他啊,他身体还没彻底恢复,医生说他最好静养一个月,可他就这么走了,连点钱也不带,我这么大年纪了,我万一有个好歹,他都赶不回来啊!”姥姥抽泣着,浑浊的眼睛不停流淌着眼泪,似要把眼睛哭瞎一般。
“姥姥,别这么说……你先别难过了,小烟也不想你这么伤心的,这几天,我让辉子过来照顾你,我反正也没事,我就去找找小烟,他当时有没有特别提过什么地方或者是哪些景物?”
“你别去了,你别去,你找不到他,那孩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他不把心中的那些委屈和难过发泄出来,即使你找到了他,他哪里能安心回来,可我,我终究是挂念啊……他身子不好,万一半路心疼了,晕倒了,出现排斥反应了……”
姥姥不停念叨着,朱景强始终不语,陪在她身边,等她把那些憋在心里的不能跟任何人说的话都听她说完后,扶着哭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的老人进了卧室躺下。
出了房间,他坐在沙发上,陈景辉刚才有事已经走了,整间房里只有他一个人,空荡荡的,还带着刚才姥姥哭泣时残留的哀悸和悲痛,萦绕在周围,挥散不去,一点点的浸入肌肤,深入骨髓,让他也跟着喘不过气,心头开始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