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羽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怜惜、愧疚……种种情绪交织翻涌。他缓缓抬起手臂，如同呵护稀世珍宝般，轻柔地环抱住怀中颤抖的身躯，另一只手则温柔地、一遍遍地抚过她夹杂着银丝的发顶。那发丝间，似乎还残留着硝烟与药草的气息。
“对不起……青霜，我回来晚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歉意，手臂微微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给予她迟来的支撑与慰藉。
殿内，只剩下烛火噼啪的轻响和林青霜压抑了太久终于得以释放的哭泣声。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温柔。
许久，林青霜的哭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轻微的抽噎。她依旧紧紧抱着高羽，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高羽也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拥着她，给予她无声的力量。
直到她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高羽才轻轻捧起她的脸，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颊上残留的泪痕。看着那双哭得红肿、却依旧清澈如昔的眼眸，他沉声问道：“青霜，告诉我。这五十年，灵寰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会变成这般……满目疮痍的模样？”
林青霜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心绪。她拉着高羽的手，走到一旁的石凳坐下。烛光映照着她苍白却坚毅的脸庞，她开始讲述那段沉重得令人窒息的历史。
“师兄离开后不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眼神望向殿外灰暗的天空，仿佛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平静便被打破了。最初，是零星出现的‘混沌之痕’。”
她详细描述着混沌之痕的恐怖：如同天空被撕裂的伤口，从中喷涌出粘稠如墨、散发着腐朽与湮灭气息的混沌能量洪流。伴随能量洪流而来的，是形态扭曲、悍不畏死的混沌生物——它们或是如同淤泥聚合的巨怪，或是生着无数复眼与利爪的飞虫，或是能腐蚀灵气的能量体……它们如同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草木枯萎，灵脉断绝，生灵涂炭。凡人的城池在它们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低阶修士也难以抵挡。
“我们称之为‘混沌潮汐’。”林青霜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每一次潮汐爆发，都意味着大片区域的沦陷与无数生命的消逝。”
“最初，我们以为这只是局部灾难。”她的眼神变得苦涩，“但很快，混沌之痕如同雨后春笋般在灵寰界各处出现！从最初的几处，到后来的十八处……不，现在可能更多了！每一处大型混沌之痕，都如同一个巨大的污染源，不断侵蚀着我们的世界！它们彼此之间似乎还有联系，污染区域在不断扩大、连接……”
她讲述了修真界的抵抗与惨败。各大宗门起初各自为战，但很快发现，传统的功法、法宝在混沌能量面前威力大减！灵力护盾会被腐蚀，飞剑会被污秽失去灵性，法术轰击在混沌生物身上效果甚微。而混沌生物却仿佛无穷无尽，杀之不绝，且被击杀后逸散的混沌能量还会进一步污染环境。
“我们损失惨重……”林青霜的声音低沉下去，“天剑门举宗殉道，只余下零星弟子；百花谷被混沌生物攻破，谷主自爆本源重创混沌母巢，却未能阻止其蔓延；玄机阁山门被毁，传承断绝大半……无数中小宗门更是直接化为历史的尘埃。凡人国度……十室九空，幸存者苟延残喘……”
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窒息。高羽能想象到那尸山血海、山河破碎的惨烈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