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曾经,他也是个意气风发的老儒士,如今发鬓微霜,瘦削孱羸,仿佛一把枯萎的朽竹,早已失了昔日的光彩。
师徒相见,总是心绪难耐。呼延晏在一旁看得兴致勃勃,到底忍不得邀功一二,“我在来的路上恰好遇见了朱太傅,知道朱太傅对你有授业之恩,这才将人捎带了过来。”
温钰留了心,却不欲跟呼延晏谈,只看着朱嵇,“太傅授我诗书论策,又对我照拂有加,能看到您平安无事,我也放心了。”
朱嵇掖了掖泪,“太子这番说辞,实在让老臣愧不敢当……”他重新酝酿情绪,“实不相瞒,此番快马前来,是有件要事需向公子传达。”
温钰微微宁眉。
“张太夫人……没了!”朱嵇喉骨上下打滑,一字一句说:“我们在季平遇到了阙氏的伏击,乱箭阵中张太夫人被刺身亡!”
朱嵇擦了擦冷汗,从怀里掏出一块赤金令牌交在温钰的手上,“这是阙氏皇城司的令牌,您看一看。”
风吹无声,林中乌鸦飞离枝头。
温钰苍然抬头,那一刻静止是他唯一的状态,“死了?”
朱嵇默声半刻,才说:“这原是阙氏丧心病狂的恶行,即便咱们有营救不善之责,但阙氏已然难辞其咎,中山王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您该知道,弑亲之仇与救恩之恩孰重孰轻,咱们没得选。”
这个道理,温钰自然明白。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阙氏这一刀下去,是彻底把自己推向了狠毒不仁的境地。可冥冥中他却有种错觉,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也太过按部就班,精细得像是被人计算过,然后等待着他亲自验证。
是意外吗?这真的是意外吗?
温钰握拳不语,默默看向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