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拂花飘零,流云似水而游。直到了出嫁前的一晚,有黑云遮蔽了月亮,天色模模糊糊的。
满室的红绸罗段,映着窗户残慕如血,媞祯打开书架上了一个暗格,从中抽出一封血书,拿起蜡烛点着扔进火盆,那火烧得很旺,像是嗜血的野兽一样,顷刻吞噬了片页的茭白。
眼见着它幻化成一团焦黑的灰,媞祯微微喘着气,好似有些拥堵的异物,顺着鼻息排出体外。
文绣心尖颤抖,“这是您牵制济阴王的唯一把柄,您就这么烧了?”
媞祯静静看着地上,“从前我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个把柄就是牵制刘温钰的绳子,可如今咱们两家变一家,这把柄放着就是架在石家脖子上的弯刀,不烧……会成大患。”
其实那日她除了仿照蒙获的字迹写下那份遗书给呼延晏之外,还写了一份“受端慧太子调遣刺杀张太夫人的手书”,一旦她所要的东西刘温钰不给予兑现,那么他所承受的就是刺杀张太夫人嫁祸的阙氏全部罪责。
杀母之仇,皇帝从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有一些物证,就足够击溃一座火山。
可是刘温钰人如其名,皎皎君子,信守诺约,既然她得到她想要的,那张太夫人之死就永远是个秘密。
何况,这不过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就像当初皇帝打着阙氏的名头刺杀温钰,再招收呼延晏的兵力一样。
那么她也可以打着阙氏的名头刺杀张太夫人,再用张太夫人的死刺激刘尧出兵呐。
媞祯阴测测笑着,捏了一撮熏香丢进香炉里,驱着焦纸味,“看着烧干净的就赶紧丢掉,从今以后,你们什么都不知道。”
文鸳点头拿下去,文绣过来解衣裳,“这些天呼延晏盯咱们也盯的很紧。”
媞祯攥了攥拳,“我知道他想什么,也知道他不中用,可他现在是温钰身边唯一的武将,真一刀两断,我上哪里讨现成的兵权。”
她缓缓仰起面容,坦然回视,“索性刘温钰心里对他不是很忌惮吗?这就够了,只要他愿意跟我站在一起,真到刀剑相向那日,才会跟我一起对付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