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是谁?”他抬脸往南扯了扯。
漫天云卷云舒,如过眼的云海记忆在她脑中渐渐回想,“说起来我也好奇,沈师兄到底得了什么病,他说话我听着迷迷糊糊的,一会说不行,一会说不成的,可我瞧着也不像什么大病。”
“他那是病不行吗?他那是心不行!”钟老先生瞬间变了脸,声音干脆得没有一缕尾音。
“平阳那仗沈氏受败,孔笙把他救出来时,他的腿被巨石压得太久已经坏死了,可是能治啊!就是要截肢。我劝了他好几次,东西都准备好了,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他紧紧皱着眉,两手想抓什么却最终落了空。
“我还想着把他迷晕把手术做了,但事后又一想,他清醒后怕是死得更快!”
心底的微凉如这个季节不期而至的清霜,愈发沉浸在幽远的谷底,“不截肢,那坏骨和死肌肉会向上蔓延,迟早引起脓毒血症让他死掉。我现在除了配些控制坏死速度药,也没别得法子了!”
媞祯驻足默默良久,毕竟是相处几年的师兄,她足够了解也足够共情,她跟他都是骄傲的人,都有这不可逾越而扞守的底线。
所以试问一个将门虎子,怎么会想用残疾之躯过完漫长的一生呢?对于他而言双腿就是生命和尊严,大概他情愿这样有尊严的死,也不愿苟活着。
钟老先生想了又想,还是不好意思的开了口,“王妃要是能劝他,便替老夫劝一劝吧,即便不看在老夫照料殿下的面上,也看在他曾真心待过您。”
寒衣一重重添上,暖炉也一个个生起。早已到了“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深冬。
有时候闲来无事,听着窗外风涌枯枝声,恍然间觉得自己宛如江心一叶轻舟,始终漂泊流浪,没有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