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上凛冽的细纹,是被风霜与孤寒重重侵蚀后无声的痕迹,他孤注的坐在那里,薄削如纸的身影,声音却坚定如松。
而温钰惊疑而恐惧,整个人怔在了当地。
他笑,深深吸一口气,“所以……强敌环伺,我又且敢暴露身份?辅佐南阳王,是因为我想借他的手获取消息;跟玄机联手,是因为杜重诲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殿下今天是头一次知道沈某身世就已震惊,那如果殿下是沈某,又该如何平反?又如何将这些卖国贼清除?”
温钰目光坚定,“当然是追查!要把他们灭门沈氏的真相和潜伏大魏证据全部揭发!最后明堂公审。”
“再然后呢?”
温钰突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这才恍然明白沈望舒的意思,不由脸色一白,呼吸凝滞。
“再然后你彻底暴露,再树新敌,凭他们内外联合,将和自己一切有关是人全部放在危险之中?”
沈望舒冰冷地继续进逼,“你是相信自己能够三言两语定动乾坤,还是相信皇帝会为你的申诉而处死跟随自己多年的旧臣?”
抬头看着窗外惨淡是霜景,回眸身后更是不可见底的深渊。他的人生就是这样,孤零零地架在高处,虚弱得没有着落,从来没有退路可言。
两者其一,他都没法对赌。
然沈望舒的叹息,也是潮湿的哀凉,“如今之际,我们在暗处还尚能保护自己,可以利用南阳王打击临海王,还可以在南阳王败露后将视线转移给孟献城,从而打击杜家的双赢局面。如果只是一腔热血,那所牺牲的人绝对会比今日加倍惨重,等到那时,知情的全军覆没,国又如何成国?!”
“你悲愤,你怨憎,你看到无辜之人枉死心痛,难道我们……就不愤怒?”
温钰咽下喉间涌起的热块,怅然一叹,半晌吊线木偶一样地静静坐着。他知道他所言不虚,以皇帝多疑的性格,多半会趁机打击他,再反栽给他一个愚言乱国的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