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温声说:“我想回平阳,那里是我的故乡。”
“可以啊。”媞祯轻轻回应,一字一字为他找补,“安宁致远的地方才适合休养,长安确实太乱太杂了,官场阴谋不说,甚是南阳王这条百足之虫也是死而不僵,必会为复势对你多加纠缠。月末一过,秋天很快就要来了,秋高气爽正是适合出门,你早离开也早清净。”
愣是没有拆穿他那颗身死还乡的心,仿佛只是说着一句出游的小事。
沈望舒点了点头,闲似家常的顽意,“即是如此,我还有件事情想求王妃娘娘,你平阳宅邸众多,鄙人可否能讨一间安住?”
媞祯深深地看着他,嘴唇向上微弯,“这便是客套了,别说是石舫在平阳的宅邸随你挑选,就是全给你也无妨,身外之物消遣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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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已经有了些微的泪意,“其实你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已是很好,若是你突然消失,我只怕连照拂都不够。”
他静静地回视着她,一股暖意在心头漾开。媞祯的心意他明白,正因为明白,才无须更多的客套,勉力微微一笑,便动容低下了头。
这一年的夏天,随着杜杨二人的坐罪、王家的失势忽忽而过,无边的沉寂空拢着一个城,仿佛金秋的凉来得格外早,满砌落花红冷。
白纸沾染鲜艳,如血一般美丽,一笔一捺的挥舞间,是左冯翊大牢传出的密报。听闻在沈望舒审讯杜重诲当日,杜重诲便被气得吐了血,往后几日饭菜都没怎么动,昨夜送饭的进去查看,人已经没气,徒有一双眼睛睁得愣大,死不瞑目一般。
媞祯听到这个消息只是了然一笑,稍后戏谑的品味着,“他要是死不瞑目,那整个沈家且不更死不瞑目,我瞧分明是做贼心虚!被自己的妄念给吓死的。”
高琪回个是,“陛下说了,杜重诲死的太好看不成,已经叫人拉到菜市街暴晒鞭尸,说是要足七日才好。”
媞祯缓缓放下手中的笔,打量着他,“左冯翊这个位子看来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白受你主子调教。”
“主子说了,沈家之仇不共戴天,绝不能轻饶了杜杨二人。”
她吟哦了一声,慢慢停靠一侧,有一缕难以察觉的恻隐,“那……杜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