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到今日,才后知后觉。
媞祯的呼吸声是渐近的潮水,她似乎极力克制着什么,引袖取过床头的一把小小银剪,剪下三寸胄丝系上一个结。
“这个……就烦你代步交给他。说来很惭愧,我不能亲自到北麓关为他上炷香,就以发代身,聊表心意。”
她抬起手,不胜唏嘘。
她说得并不隐晦,周宜水也自然清楚师兄待她的与众不同,掖着手深深看她两眼,接过那缕青丝再也没有回头。
人渐远了,她长出一口气。现在回看前尘,从来不能置身事外,阴差阳错,总是错最该遇到的一面一面,人生很惆怅,在对的时间登场,是一曲温情的挽歌,而在错的时间登场,却是无字的悲剧。
那时她心动过,可是他觉得她不懂。后来他觉得她能懂了,她却早已嫁作他人妇。
没有人知道,也未必有人明白,沈望舒之于她,是年少时炙热的爱恋,也是如暗梅幽香般的惦念。
金秋,好像是一瞬间就来的,一夜醒来推开窗,大把大把的落叶铺了一地。
周宜水早早写下一封告假信,天不亮就带着念影走了。念影似乎十分舍不得她,盯了良久才上车。
凉风扑过来,她紧了紧衣裳,乃矜唉声叹气,“其实你何必瞒他,早晚都是这样的。”
媞祯也很无奈,“所以人算不如天算,想来也是沈望舒在天有灵,想见他最后一面吧。”
她抬头看了看天,迟钝的笑,“上回我送他走,天上就没有月亮,你看……今天也没有。”
也是后来的后来,她再一次来到南园时才发现,在沈望舒的房间的暗格里,放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着他的名字,字迹有些斑驳,像是被人抚过无数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