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显瑀进宫回复给殷珠安葬一事,不免也谈起外面的形势。她徐徐笑了两声,“还算方奇龄忠心,不忘当日您和陛下提携之恩,这一局,呼延晏铩羽而归。”
她说着,将袖子慢慢拢起,“听顺意说,今日早朝,陛下以预防今夏南方水患为由,将呼延晏下派至太湖督察当地兴修水利一事。此番作为,倒颇有光武帝打压以郭氏为首的河北集团的前兆。”
媞祯边逗鸟边打趣道:“怎么会?郭圣通不过是姻亲,呼延晏可是陛下的亲舅舅。”
显瑀掩口冷笑,“他倒还知道自己是陛下的亲舅舅,当年用那么毒的手段对付他,可全然不见一点人情味。如今陛下不赐死他,全靠着那点血缘亲情罢了。”
她昂起头,“等什么时候那点子亲情和耐心彻底耗尽了,哼……”
她点到为止不再言,只是伸手捋那鸟的羽毛。
“眼下呼延晏暂且离京也好,只有他离开,才能保证殿下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媞祯低头抚了抚肚子,“想是快了,钟老先生说最迟不过八月就要临盆了。”
显瑀闻言细掰了手指,“现在是四月中旬,还有三个多月。”
媞祯微微点头,目及远处,忽然想些什么,“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今年减赋民生,宫中一切从简,不会大肆操办。届时我想在柏乡弥陀寺为殷珠修座衣冠冢,再贡以海灯祭奠。”
显瑀掐着指尖思索道:“这难道不难,只是杜家是背叛大魏的罪臣,如果给她立庙建冢,只怕……”
她语意萧索,“人都死了,连具尸骨都没留下,还有什么过不去的?”
“不过就是活着的人一份心意而已。”
春风卷起绿了一簇又一簇的新叶,再接着两三场的细雨,渐渐的榴花开了。
随着呼延晏困身太湖治水,朝中事态在顾敞、方奇龄、徐敬惠的掌握下逐步趋于稳健。缓慢而平静的日子里,媞祯的重心也逐渐转移在即将出世的孩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