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依旧虚弱得如同纸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腔的疼痛,但那股焚心的业火,却支撑着我没有彻底倒下。病房里异常安静,小陈和老赵都去了省城,只有护工守在门外。
窗外,巨人城阴沉的天空,飘起了初冬的冷雨。
手机屏幕亮着微弱的光。小陈发来了加密的信息:
“野哥!东西全送进去了!劳动监察总队接待的老同志看完材料,脸都青了!当场拍了桌子!省纪委那边收了材料,登记了,说会按程序办!应急管理部的举报平台也显示受理了!老张头豁出去了,把纪要原件都按了手印!赵师傅在信访室门口蹲着,说见不到管事的就不走!野哥,你挺住!有动静了!”
信息后面,跟着几张模糊的照片:省劳动监察总队庄严的门楣,省纪委信访接待室肃穆的牌子,老赵蹲在信访室门口冰冷台阶上、裹着旧棉袄的倔强背影。
一股暖流混杂着更深的悲怆涌上心头。孤注一掷的箭,终于射出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是死寂般的等待。像等待一场不知何时降临的审判。段里没有任何消息,周坤、王德发仿佛人间蒸发。医院的治疗还在继续,身体在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恢复,但左肩那永恒的虚无和幻痛,时刻提醒着我失去的一切。
直到一个阴冷的下午。
病房门被轻轻敲响。护工打开门,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也不是小陈老赵。
是两个人。
前面一个,五十多岁,穿着深色夹克,面容清癯,眼神锐利沉稳,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不怒自威。他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提着公文包,神情严肃。
夹克男子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我空荡的左袖和苍白虚弱的脸上。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沉重的痛惜和…震怒?
“林野同志?”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直接报出了我的名字,“我是省劳动监察总队副总队长,张振国。这位是省纪委第九纪检监察室的刘主任。”
省劳动监察总队副总队长?省纪委?
我的心猛地一缩,血液瞬间涌向头顶,又迅速冻结。他们来了!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