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越是凛然不可侵,她越是想撕碎他的体面。
“给谢大人搬个椅子。”她指使匍匐在脚边的男人。
“不需要。”谢雪谏冷冷拒绝。
甲胄摩擦的细碎声响戛然而止,男人僵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神惶恐地在公主与谢雪谏之间逡巡。然而,没有公主的指令,他还是把铺着锦缎软垫的椅子搬过来了。
萧韫宁从容地坐了上去,身体慵懒后靠,陷在柔软的锦缎里。
谢雪谏屹立于她旁侧,双眼默闭,隔绝一切他认为的、污浊的光景。目不妄视,非礼勿听,这刻在骨子里的训诫,如同壁垒,成了他坚实的底气。
那一身绯色官袍,更衬得他身姿清俊卓绝,宛若一柄出鞘的寒玉长剑,孤高凛冽,不容亵渎,每一寸骨骼都透着宁折不弯的硬气。只是——紧抿的唇,已然失了血色,苍白如雪。而在他眉骨至颧骨之间,却反常地沁出一片薄红,那是从皮肤之下渗出来的,难以掩盖,无法抑制,如同他额头的细汗。
“你很紧张?”
毒蛇吐信般的声音,轻飘飘地穿透耳膜,谢雪谏紧闭的双眼不可遏制地颤了下,壁垒似乎漏了风,吹得心头摇荡。
喉结艰难滚动,就在他酝酿好自己的坦荡时,一道畏缩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打破死寂。
“卑职、卑职第一次侍奉公主……”
是那个匍匐在地的男人。
他的额头死死抵住地面,仿佛要将自己卑微地揉进地缝里。见识到公主的威仪手段,他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