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了那个被他痛骂为“世纪灾难”的“心情按钮”展台前。
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踮着脚,犹豫着要不要去按那个按钮。
他仰头看着画中那个愁眉苦脸的欧洲贵族,看了很久很久。
他没有去按“开心”,而是小心翼翼地,按下了那个写着“难过”的按钮。
一道光影构成的泪珠,顺着画中人的脸颊,缓缓滑落。
男孩没有笑。
他只是仰着头,很认真地看着那滴“眼泪”,又看了看画中人那依旧忧郁的眼睛,嘴里小声地嘟囔:“你是不是想家了呀?”
方文山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想开口批判。
他想说这是对大师的亵渎,是电子杂耍。
可那些准备了满腹的,淬了毒的词语,在那个孩子纯净的眼神和真诚的共情面前,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原以为这设计是在取悦观众。可现在看来,这……这是在教观众如何去感受画中人的情绪?不,不可能,一个家庭煮夫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他握着拐杖的手,第一次感到了无力。
当走到那个把街头涂鸦和古典圣母像并排挂在一起的展区时,方文山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口。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把厕所里的乱画和教堂里的神迹放在一起,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