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赤足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每一步都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很快又被雨水冲刷殆尽。
没有方向,没有目的。
就像八年前抱着凌羲冰冷的尸体走出凌霄阁时一样,他再次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只是这一次,连心中那点微弱的光,似乎也被这场突如其来的细雨,浇得彻底熄灭了。
远处的山林在雨雾中若隐若现,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啼,却更显天地间的寂寥。
唯有雨水,不知疲倦地冲刷着他的身体,也冲刷着他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
在这片无边无际的凄风苦雨中,他像一个迷路的孩子,弄丢了所有的光,只剩下满身的伤痕和深入骨髓的寒意。
结界内的雪还在飘,那是属于凌羲的疯狂与执念。
结界外的雨未停,这是属于他凌言的,无边无际的悲凉与迷茫。
而那道透明的界线,如同命运的嘲弄,将两个世界、两种天气、两段被扭曲的人生,残忍地分割开来,再无交集。
他不知道该去向何方,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被谎言包裹的过去,和那个沾满鲜血的现在。
不知走了多久,连雨水的凉意都渗不透肌肤下灼烧的热度。
凌言踉跄着踩进一滩泥泞,膝盖一软便重重跪倒在地,额头磕在冰冷的泥水里,意识像被投入沸鼎的残雪,正寸寸消融。
昏沉中,他又坠入那片粘稠的黑暗,镇虚门的天枢殿在神识深处缓缓展开朱漆飞檐,殿内沉香缭绕,却掩不住玉阶上那股刺骨的寒意。
“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