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下这个弟子,或许意味着将他卷入更深的旋涡。可看着那少年眼中与昔日自己别无二致的执着,他终究无法硬起心肠,将那点憧憬彻底碾碎。
第二日,天枢殿内依旧弥漫着沉滞的气息。
案几上摊开的卷宗摞了半尺高,朱砂批注的墨迹在晨光下泛着冷意,却无一字指向那柔卿。
凌言斜倚在雕花扶手上,指尖无意识地绕着茶盏边缘,青瓷的凉意透过指腹漫上来,却压不住他眼底翻涌的烦躁。
殿内静得只听见檐角铜铃偶尔被风拂动的轻响,与他指尖转茶盏的细微摩擦声交织,更显空寂。
“寻不到便罢了,”霍衍从书案后抬起头,指尖叩了叩桌沿,语气带着惯常的从容,“他行事滴水不漏,能留下线索才是怪事。”
凌言“嗯”了一声,声线低沉,显然并未将这宽慰听进心里。
他抬眼望向殿外越发浓烈的秋阳,目光却失焦——
自昨日追查无果后,他便将内门弟子尽数遣散,可满殿的卷宗非但没带来答案,反而像一张密网,将他困在这方天地里,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霍衍见状,索性搁下手中狼毫,从案侧一叠信筏中抽出一封,径直递到他面前:“瞧你这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了。”
凌言懒懒抬眸,视线落向那封信筏——
牛皮纸封面上用墨笔写着“镇虚门亲启”,火漆印倒是端正,只是边角沾了些泥土痕迹。
他漫不经心地接过,指腹刚触到纸面,便听见霍衍笑道:“紫藤村来的,又求帮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