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天灯三字,在千雪阁便是规矩——无论旁人加价多少,他都要跟到底,直至将物件收入囊中,是最耗银钱也最显决心的法子。
凌言握着测灵盘的手指顿了顿,抬眼看向他。
少年跪在地上,白玉冠束着的墨发一丝不苟,剑眉斜飞入鬓,平日里那点桀骜此刻全化作了滚烫的赤诚,薄唇紧抿着,像是赌上了所有。
他心里忽然漫上点说不清的滋味,几分无奈,本想斥他荒唐,话到嘴边却成了压着笑意的轻咳,接过那杯茶,淡淡道:“不必如此。量力而行即可。”
茶盏入手温热,他浅啜了一口,茶香混着炭盆的暖意在舌尖漫开。
柳文昭见他接了茶,像是得了天大的允诺,忙将空盏搁回桌案,俯身便拜。
额头重重磕在绒毯上,一声闷响,再抬时,光洁的额角已泛了点红。
如是三拜,每一下都掷地有声,哪里还有半分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气度,倒像株在风雨里扎深了根的劲竹。
“起来吧。”凌言放下茶盏,“时辰不早了,该歇着了。”
他抬眼看向墙角的炭盆,火光将那叠备用的锦被映得泛着暖黄,便指了指床榻边的空地:“你睡……”
话未说完,柳文昭已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慌张,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刚要开口请罪,却见凌言目光落在拔步床的纱帐上,月白色的帐幔被炭盆的热气拂得轻轻晃动,玉穗叮咚轻响。
“床榻宽敞,”凌言避开他的目光,声音淡了些,“你睡内侧,我睡外侧便是。”
柳文昭愣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