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姒僵在原地，不知所措。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拍着哪吒的后背。突然，颈窝处传来一阵湿热，她这才惊觉，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坛海会大神，此刻竟在她怀里无声地哭泣。
“告诉我……”棠姒的声音也软了下来，她小心翼翼地推开哪吒，双手捧着他的脸，用拇指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哪吒避开她的目光，缓缓转身，看向城楼下欢乐的人群。月光照亮他的侧脸，泪水在他的睫毛上闪烁：“他们都在庆祝新年……可没人记得……今天是娘亲的生辰，也是她……离开的日子……”
棠姒的心猛地一揪。她从未体验过失去至亲的痛苦，但此刻看着哪吒落寞的背影，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心头。城楼下的欢声笑语，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我小时候，娘亲总会在生辰这天给我做莲藕饼……”哪吒的声音很轻，仿佛在回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她会用混天绫给我扎好看的发带，会抱着我坐在城楼上，给我讲星星的故事……”
混天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悲伤，轻轻地缠上棠姒的手腕，又缓缓松开，像是在无声地抽泣。
“后来……”哪吒顿了顿，喉结动了动，“陈塘关大旱，所有人都说我是灾星……只有娘亲相信我……”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为了救陈塘关，她……她把自己的命……”
话没说完，哪吒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混天绫也跟着疯狂抖动。棠姒再也忍不住，一把将他搂进怀里：“别说了……别说了……”
“我恨！”哪吒突然嘶吼一声，混天绫化作无数红芒射向天空，“我恨那些人！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我恨为什么我不能保护好她！”
他的拳头重重砸在城墙之上，石块应声而碎。棠姒紧紧抱着他，任由他发泄着心中的痛苦。她能感觉到哪吒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混天绫也在她身上缠了又松，松了又缠，像是在寻求一丝安慰。
“这些年，我不敢想，不敢说……”哪吒的声音渐渐平静下来，却比刚才更让人心疼，“每到这天，我只能一个人躲起来……”
棠姒抬起头，看着月光下哪吒苍白的脸，突然觉得心里像是被人狠狠剜了一刀。她踮起脚尖，轻轻吻去他脸上残留的泪水：“以后不会了。”她坚定地说，“以后的每一年，我都会陪着你。你不是只有一个人，有我，有杨戬，有孙悟空……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哪吒看着她，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可是……我连自己的娘亲都保护不了……我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