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凰的目光终于落回狐裘上。那雪白的底色上,暗红的血点如同雪地红梅,刺目惊心。更刺目的是那些用灿金丝线、以极其繁复精密的针法暗绣其上的西秦密文——那是她故国的史书,是王室的荣耀,是流亡公主最后的体面与枷锁。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后,她猛地抬起双手,抓住狐裘两侧的襟口!染血的指甲深深陷入柔软的皮毛!
“嘶啦——!!!”
一声刺耳至极的裂帛声,如同绝望的凤唳,骤然撕裂了室内的死寂!那件象征着她身份、承载着她过往、也禁锢着她灵魂的雪白狐裘,被她用尽残存的力气,从领口处狠狠撕裂开来!灿金的丝线在撕裂声中崩断,发出细微却清脆的哀鸣!断裂的金线在昏暗的光线下划过几道短暂而刺目的流光。
撕裂的动作扯动了内伤,萧明凰身体一晃,又是一口鲜血涌上喉头,被她死死咽下,只有一丝血线从嘴角蜿蜒而下,滴落在她因用力而崩裂的、染着豆蔻的指甲上。血珠滚落,在粗糙的陶瓮表面洇开一点深色。
她喘息着,眼中没有泪,只有一片燃烧过后的、近乎虚无的灰烬。她不再看那件被撕裂的狐裘,仿佛丢弃一件沾满污秽的旧衣。她颤抖的手指,指向那个粗陶瓮。
“骨灰…王陵…” 她吐出几个破碎的词,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血沫的气息,“放…进去…”
朱嬷嬷瞬间明白了,脸色变得煞白,捧着撕裂狐裘的手剧烈颤抖起来。钟离浑浊的眼中,第一次清晰地掠过剧烈的震动,拢在袖中断指的手,指节捏得发白。
白宸沉默地看着她,看着她崩裂染血的指甲,看着她嘴角未干的血迹,看着她眼中那片荒芜的灰烬。他接过朱嬷嬷手中撕裂的狐裘,那上面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和浓重的血腥气。他将其仔细地、一层层铺垫在冰冷的陶瓮底部。雪白的皮毛衬着暗红的血渍,断裂的金丝如同散落的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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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凰看着狐裘在瓮底铺好,如同为至亲铺设最后的寝榻。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世间所有的苦痛都吸入肺腑。再睁眼时,那双血丝密布的眼眸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神性的平静。她伸出右手食指,那崩裂的、染着自己鲜血和豆蔻的指甲,在陶瓮粗糙的外壁上,缓缓移动。
没有笔墨,只有她的血与意志。
指尖划过粗粝的陶土,发出沙沙的轻响,混合着她压抑的喘息。鲜红的血渍和破碎的豆蔻颜色,随着她指尖的移动,在灰褐色的陶瓮表面,刻下三个力透心魄的大字:
**当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