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光阴,锋利如刃。
当年那个在尸山血海中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孱弱少年,早已淬炼成铁血无情、执掌地下世界生杀大权的帝王。
罗敷威的背影如山岳般巍峨,也如深渊般孤绝,令人仰望,也令人窒息。
而他,这个无名无姓、只剩代号的人,始终只能落后三步之遥。
那是无法逾越的鸿沟,是身份与宿命划下的冰冷界限。
他只能沉默地凝视着那孤高的背影,看他将如渊的暗黑世界踏作纵横捭淘的棋盘,看凛冽的腥风血雨如何一寸寸染红他眼底曾经清澈的光芒,看他将所有的温情与柔软亲手埋葬。
直到那个寒梅初绽、大雪纷飞的深夜。
…帝王冰冷孤寂的世界里,意外地闯入了一道明媚的身影。
灯影摇曳的路灯下,两个人执手相看,细碎的月光温柔地洒落肩头,将他们的身影勾勒出—种他永远无法企及的宁谧与和谐,仿佛隔绝了外界的血腥与寒凉。
那一刻,他隐在风雪最深的阴影里,胸腔里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滋味。
一丝微弱的庆幸——那人终非绝对的孤寒,灵魂深处似乎还存留着一丝能被点亮的微光。
而更多的,却是难以抑制的、锥心刺骨的心疼, 像是无数把钝刀在心上反复切割、研磨。
他悄然握紧拳头,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试图用这微不足道的痛楚,去压制内心那汹涌的、无处安放的悲凉。
这深入骨髓的痛,他原以为自己早已习惯。毕竟,当年战场上无数贯穿身体的利刃,那些冰冷的金属碎片仿佛从未真正取出,至今仍随着每一次心跳,在胸腔深处震颤、切割,提醒着他存在的代价。
此刻,这熟悉的剧痛被无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