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钝器破空声撕裂了污浊的空气，一、二、三……乃至更多。棍棒、铁锹、断裂的钢管，裹挟着泥土和铁锈的腥气，如同狂暴的冰雹，密集地砸落。
打手们被王老五的枪声和许诺彻底点燃了凶性，最初的怯懦被贪婪和从众的疯狂取代。
他们嘶吼着，将所有的恐惧转化为暴虐，将目标锁定在那个沉默承受的身影上。
罗敷威的肩、臂、背、腿……成了他们邀功的祭坛。
每一次重击落下，他的身体都会不受控制地剧震、摇晃。
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杂着金属锈蚀、油污燃烧的死亡焦糊气息，沉沉地淤塞在每一口呼吸里，令人窒息。
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的薄衬衣，此刻经大片大片暗沉粘稠的血迹浸染、撕裂，黏附，化作一朵朵盛开的、狰狞的血色之花。
这些暴虐的攻击似乎刻意避开了真正的要害，集中在能带来最大痛苦和削弱行动力的部位。
令人惊异的是，承受着如此非人的痛楚，罗敷威的身躯却仿若风暴中屹立的礁石。
他紧咬着牙关，下颌线条绷紧如铁石，甚至没有发出一声闷哼，眉头也未曾因剧痛而蹙紧分毫。
只有那深陷眼窝中燃烧的意志，和嘴角偶尔因重击牵扯而溢出的血沫，昭示着他承受的极限。
他的步伐踉跄，每一次抬脚都仿佛重逾千斤，踩在碎石与血迹之中，带着粘稠与拖拽的声音。
但罗敷威始终坚定地、一步一步在朝着苏馨的方向挪移。
那些足以令常人筋骨寸断、哀嚎翻滚的打击，于他而言，仿若只是拂过耳畔的、令人烦躁的蝇嗡，唯一能撼动他的，是那高处的身影。
高处的苏馨，目睹着这炼狱般的一幕，早已骇然，失魂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