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家属。。。儿子?”医生抬眼看了看他问。
“是。”他声音抖着。“我爸他怎么样了?碍不碍事?”
“那么大岁数了,六七米高,谁摔一下也受不了。。。”医生摘了帽子挠挠头,又戴上,“腰断了。下半身有瘫痪的可能。头碍不碍事,还得等患者醒了再说。”
李耀辉说不出话来,只感到心被挖去一块儿。
“手术费,他们工友垫了一千多块钱,还差的多呐。还有住院的费用,怎么的也得半个多月吧,这个钱,你得准备一下。”
“我?。。。。没有钱。”李耀辉喃喃的说,
“怎么说呢,按理说,工地上出了事故,包工头得赔呢呀!你去问问有没有合同。要是有合同,不赔你可以告他!”医生说着,他其实只是出个可以宽宽眼前这个学生模样青年的心的主意,这种事他见的多了,农民出来打工,又有几个懂得签合同呢?
但他的话却像根救命稻草,李耀辉冲出去跑到病房,问那几个工友有没有签合同?几个农民工兄弟像头回听说一样,一脸呆滞的摇摇头。李耀辉绝望了,他瘫坐在床边,抓住父亲的手,这双手实在是太粗糙太硬了,像握着一块有利刃的石头,手上的水泥灰砖灰还没有清洁完毕,放在洁白的病床上像是泥塑的雕像。李耀辉看着微微张着嘴还毫无意识的父亲,泪水伴随着恐惧与心疼,滴落在父亲的砖灰手上。
从天黑守到天明,直到护士来换药,李耀辉才惊醒道他现在必须面对的现实:去筹给父亲治病的钱。
他央求吴二伯帮他盯一阵父亲,他要到工地去找包工头要赔偿。
吴二伯擦擦脖子里的汗,说:“按说工地上是该赔点,但是我们那包工头,不是个啥好东西,我估计你去也要不来。。。。。。你快去快回呀!我这也不能老耽误着。唉!”李耀辉鞠躬道谢,顾不上早已饿扁的肚子,跑了出去。
农贸市场边的一排新建二层门面房,少了一个摔下去的李老汉而已,新工人很快顶了上来,什么也不耽误,没有人带安全帽,也没有人懂得“合同”不“合同”,一天七八十的收入让以种地为生的他们只顾心花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