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堂之上,魏承熙以最新传来的战事失利为由奏请撤销秦敬修主将一职。
果然,极少发话的太子愤而怒斥穆国公无能,下令由副将暂代领兵布阵,如此以退为进,也算是种保护。
也是从这时起,这位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开始上书极谏,对朝事及百官大加纠察弹劾,一时之间铮铮名响、风头无两。
“玉竹公子”之名再次传彻京城,然而他风头愈盛,魏蓥却愈是不安。
现如今,当一个人在朝堂上疯狂抨击,多半是为博名。可她却只觉荒唐怪异,明明她的兄长并非沽名钓誉之徒。
她也曾小心问过他,可男人只是笑笑,说他自有打算不必担忧。
直到皇帝殡天,朱珩即位。就在众人猜测这位窝囊温吞的年轻国君会放任老派权臣继续做大时,魏承熙再一次出手了。
从豪强纵容家仆闹事打死佃户开始,到提出全国性的土地清丈,再到万人血书请求遏制打击土地兼并,一步一步终于图穷匕见,矛头直指世家贵族。
年轻的左佥都御史身着赤色罗衣,广袖翩然,一身风骨,虽不强健甚至有些单薄,却似狂风中傲然挺立的清竹,一开口便如金石掷地、碎玉噌然。
盛名之下,魏承熙这一血谏愈加振聋发聩。朝堂之上谁都没想到出身京城魏氏的魏大人会反戈相向,拿世家开刀。
下朝后,魏府门前,昔日令人艳羡的父子彻底成仇。
“你好!算我们魏家没有养过你!从今往后,你休想再踏进魏府半步!”
魏承熙看着面前有些苍老的男人,只觉得可笑。他抬头看着魏府高悬森然的门匾,他的父亲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很稀罕这里?
他一直不明白,对于世家而言,传宗接代为何就那般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