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穿着上好的绸缎,头上没戴冠,脚上未着履,踩进月光时,能看到脚心凹陷处漂亮的曲线,他抬了抬手,左手中指和小指上各套着一只金环。
小姜公子记得他,那只手。
还有那双温润如水的眼睛。
在妙街,牛车上,他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紧紧摁在车壁上。
“我松手,你不要叫。”小姜公子盯着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有些闪躲,睫毛颤了颤,那人伸手扣住他的手背,中指和小指上有一对金环,錾的是忍冬花,高不可攀。
小姜公子随即松手,退开半尺,不自觉伏低身体。
那人三十上下,戴一只黑纱冠,鬓边没插花,白衫被弄乱了,露出底下大红的缎袍,袍上走着金银丝线,是贵胄。
“小人……”小姜公子一时失语。
那人略垂着头,看不到表情,只看到耳廓和脖颈红红的,像一团烧着的新雪。
小姜公子是烟花巷的太岁,可出了妙街,便是一摊泥一抔土,不值一文:“小人该死。”
那人抓起落在膝上的折扇,轻轻打开:“追你的,是什么人?”
他的语速很慢,像黄梅日的雨水,缓缓从檐上滴落,让人想到白石上的青苔,或是枯枝上的新芽,柔软熨帖。
小姜公子也不知那是个什么人,看着像屠户,一支珠钗就叫他舞着刀索命:“小人是吃脂粉饭的,”他不敢作假,“难免有几个冤家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