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尤时回到客厅,正巧尤母洗好澡出来。尤时便问:“今天是纪宇哥送爸去医院的?”
“是啊。”尤母理所当然地答完,开始喋喋不休道:“小宇这孩子是真的好。咱们两家当了这么些年邻居,我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有一回上街,我拎了好几袋东西,他一看到就上来问候我,还把我送回家。这孩子,我是真满意。说起来,他也单身,要是你们……”
眼看母亲越说越过,尤时连忙打住母亲的话头,“妈!你以后别有事没事麻烦人家。”
尤母一听便急了:“什么有事没事?你爸晕倒了叫有事没事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尤母却不听,径直说下去:
“你常年不在我们身边,我和你爸年纪都大了,哪天有个好歹可能就过去了。我也没成天麻烦别人,这不是找不到人帮忙吗?早就让你回来了你还越跑越远,按理说你上的学校也不错,像人家小宇一样在家考个编制也不差的,你偏不愿意。”
尤母越说越激动,眼圈都红了,自顾自道:“爸妈对你没什么要求,就盼着你早点成家,有个人照顾你我们也安心。”
气氛急剧凝滞,电视声也停了,剩下母女两人在客厅里对峙,与其说对峙,不如说是尤母一人的单向输出。
尤时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她站在这个没住过几回的房子里,站在自己的母亲面前,突然觉得自己前十年的坚持和挣扎都没意义,没意思极了。
她用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不让自己说出刻薄伤人的话来,克制地吞咽口水,却像在吞下一口坏死的血。
她终于说:“为什么总在达到要求之后才说没有要求呢?”
让她学理科是,逼她选不喜欢的专业也是,说家里债务重重是,还清债后催她买新房子也是。
“您到底是希望有人照顾我,还是只想让自己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