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蒙堂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了,知道这事得先摆平了,然后再关起门来说事。于是忙对白经理制止,冲身后的管家努努嘴,“老朱,去给这位白爷结账,到账上拿大洋来。”
白经理这才心满意足,“这就对了嘛。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以后你们两个少爷再来,我们照旧欢迎!”
李蒙堂白了他一眼,心里道:谁还会去你那儿?打断他们的腿,都不会再让他们去你那儿。
白经理拿到了大洋,点了点,无误后,对着李蒙堂一行拱拱手,“多谢李老爷了!哦,末了跟您说句真心话,我走之后,您就别打李少爷了。这位小少爷人真的不错,跟我们小秋雁也是清清白白的,就是来听听曲喝喝茶。”说着靠近李蒙堂压低了声音道:“你们家表少爷真不是个玩意儿,小心提防点儿。”
“好啦,哈哈,后会有期,以后常来玩儿!”说着便带着打手离开了。
白经理刚走,李蒙堂的脸上便蒙上了一层霜。董博彦暗叫不好,果然李蒙堂没有立刻对李言发难,像上回那样扬言要动家法,而是把李言单独叫到了书房。
待父子俩进屋后,董氏也看了董博彦一眼,若有所思地回了自己屋子。董博彦到了也没弄明白,这究竟是出错在了哪儿?
到了书房,李蒙堂板着脸,骂道:“畜生!还不快给我跪下!”
李言没有狡辩,立刻“扑通”一声跪下了。“爸,我有错,甘愿受罚,您要想打我就打吧。”
李蒙堂冷笑一声,“哼,你以为我不敢打你?我是看你上次旧伤未完全痊愈,你妈身体最近又不大好,不想让她担心。你自己最好老老实实,有一说一。我问你,是不是博彦带你去的戏曲茶园?”
李言老老实实地低下头,“是。”忽而又抬头了,对李蒙堂道:“不过不能全怪表哥,我自己也有错。我要是意志力坚定,表哥就是三番五次勾我我也去不了。”
果然如此。李蒙堂捋了捋胡子,揣摩着刚才白经理说的那句话,对博彦的怀疑又加深了一分。“博彦没有什么钱傍身,怎么会带你去那种地方?”
“表哥说了,城里学生都流行这个。他和同学也常来,说没去过就是没见过世面,就是长不大。我一想,我不能别人看不起啊,于是就跟去了。去了之后,他又没有什么钱,就都是我掏呗。然后他又瞧我那么喜欢听戏,喜欢角儿,就让我给白经理多塞些大洋,这样能去后台近距离见到小秋雁。我想见啊,我也想听小秋雁说戏,于是便给了白经理钱。我一看,这见大师不能空手啊,您不是常教导我礼尚往来?中国人得知礼。我便让白经理以我的名义给小秋雁送果篮花篮首饰什么的。我哪儿知道那唱戏的头面一套那么贵?”
听儿子说的,李蒙堂倒也觉得在理。这唱京剧的一套头面,听说上好的一套下来价值不菲。这戏曲茶园的估摸是觉得儿子看起来是个有钱的傻小子,于是什么贵就卖什么给他,傻小子这次是被人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