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亲友,西屏也没旁的亲友,头一份想到姚家,回房便拟了张单子交给裘妈妈,“你到库里,叫他们按单子上的预备好了,码头上托个往江都去的船家送去,还有这封信一并捎过去。”
裘妈妈一看礼不少,又细碎,口生抱怨,“从前从未给这姚家送过礼,头一回送就送这么繁琐,又是外乡,有些麻烦吧。”
“又没叫妈妈去送,您嫌什么麻烦?”西屏冷哼一声,“妈妈这么大年纪,怎么越来越不省事?从前不送,是因为没有联络,如今我既然和他们联络上了,哪有不礼尚往来的道理?何况我姐夫还是扬州府台,这点子东西,妈妈就替老爷太太心疼起钱来了?”
嫣儿听了直捂嘴笑,催她下去,“妈妈,不是我说您老人家,您的心眼子就是比不上于妈妈活泛,都这时候了,还来和奶奶为难,您当这家里还是从前的光景啊?”
裘妈妈会悟过来,如今早翻了天了,就剩个袖蕊还是和从前一副心肠,却是个外强中干,太太不能主事了,她近来也多听着郑晨的话,而郑晨为人大方,许多意思倒与西屏不谋而同。
思及种种,裘妈妈不敢话多,反还巴着问:“小二爷那头呢?他一个人在泰兴,缝此团圆佳节,恐怕孤单,奶奶看怎么处?”
西屏淡淡一笑,“他倒不要紧,到中秋那日,送些好酒好菜过去,我过去陪他吃饭,就混过去了。”
亏得她提醒,西屏想着该去庆丰街看看,吃过午饭便坐轿去了那边房子里。自从那日下过雨,便不似先前那般热了,日头晴得恰到好处,三姑娘也肯在太阳底下卧着睡觉,乍看去黑漆漆的一团,西屏走去摸它一把,它悚然一惊,睁开眼见是西屏,又歪下脑袋睡了过去。
适逢时修从正屋里出来,便怀抱双臂斜靠着廊柱看她逗猫,只不出声,直到西屏和三姑娘闹着闹着怄了气,撑着腿站起来骂它,“没良心的,还想挠我!”
他才笑了,“它不过虚抬爪子比划两下,哪里就挠着你了?”
西屏意有所指,狠道:“最好是虚比划,要是真挠着我,我倒要看看谁厉害!”